他看了一眼精疲力尽几乎已经睡过去的梁知璇,把整卷的纱布条和药膏都扔她怀里:“把自己洗干净了再上药,弄完后出来。”
她用力睁眼看向自己的脚,皮肤在灯下苍白得近乎透明,脚底掀开的皮肉泛着鲜血的颜色,。
她胡乱冲了个澡,没有衣服换,扯了一条浴巾从胸前裹住。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穆峥背对着浴室的方向躺在床上,像是已经睡了。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冷得双腿打颤,干脆坐下来,给脚底重新消毒上药,做简单包扎。
微弱的灯光也消失了,穆峥关掉了屋里最后一盏灯,原来他并没有睡着。
梁知璇坐在黑暗里问:“你不是想知道阿东他们的线索吗?”
穆峥沉默了半晌,在她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开口道:“说说看。”
“阿东没有护照,所以我想他不会那么快出国。国内的话,他可能会去我妈妈的家乡。”
“那个小县城?”梁文东带着冯晓晓失踪之后,他几乎在一夕之间将梁家查了个底朝天。
“她长大后才搬到县城去住,以前是住在附近的山区,后来被划作自然保护区。我听说冯小姐喜欢游山玩水,相对来说,那是阿东最熟悉的地方。”
又是短暂的沉默,穆峥说:“知道了。睡觉。”
就这样?他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你不通知你的下属去找人?”
他冷笑,“他们暗通款曲也不是一两天了,我难道为了找人连觉都不睡了?”
“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
她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力量带倒在床上,黑暗中的影子栖身压过来,她的双手都被压在脑袋两侧,动弹不得。
这回她没有挣扎,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声音却依旧冷淡,带着戏谑:“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人还没找着呢就迫不及待地想走了?难不成你以为只要人找回来你们就可以好日子照旧,该干嘛干嘛?梁知璇,你怎么还跟几年前一样天真?”
他们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其实她早就过了心怀侥幸以为不好的事情过去了就会在生命里了无痕迹的年纪,尤其是当他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
她仰起头,露出纤细的颈和胸前丘壑:“你想做什么就快一点,但你不能这么困住我,我明天还要工作。”
他把呼吸埋入她颈侧,舌尖如蛇信般游走:“到这时候了还在想着工作,你可真敬业,怎么不见你把这敬业精神用在我这儿?你今儿走不了了,我跟你再说明白一点儿,在找到你弟弟和晓晓之前,你都得在我身边待着……”
他顿了一下,最后两个字才带着灼人的温度送到她耳边:“还债!”
她屏住呼吸偏过头去,仿佛在极力忍耐。
穆峥撑起身,冷着脸看她,掐住她下颚道:“现在这样就觉得受不了了?你弟弟一走了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这个姐姐还有那个不成器的老爸呢?”
不知是不是这话真的狠狠戳到了她此刻最痛的地方,她绷紧了身体闷哼了一声。
穆峥想到她鼻子刚才流血的情形才松开手,翻身躺回去,闭上眼道:“睡觉。”
梁知璇也实在是累了,昏昏沉沉睡过去,早上猛地惊醒,床边已经没有人,再一看墙上的挂钟,心里暗叫了一百次糟糕。
更糟糕的是她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没了,以穆峥的个性,八成是故意让人拿去扔掉了。
他要存心困住一个人,不过只需动动小手指。
她拉开他房间的衣橱,只有男士衬衫,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没有。她随手拿了一件套上,衬衫很长但也只是恰恰盖过她腿根,她一瘸一拐地下楼,只祈祷这房子里除了穆峥和她之外没有其他人。
穆峥坐在楼下的餐桌边吃早饭,瞥见她站在楼梯上,招呼都懒得打就重新低头切盘子里的太阳蛋。
她顾不上其他的,艰难地走下去,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话:“麻烦你给我一套合适的衣服,我今天有工作,一定要出去。”
“请假。”
“我的工作不是说请假就可以请假。”
他看了她的伤脚一眼,“我都不知道原来空姐脚弄成这样还能带伤工作。你自己请假,或者我打电话给你们公司告诉他们你以后都不会去了,你自己选。”
“就算生病请假也要开医生证明的,你至少让我去趟医院。”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然后穆峥的司机小曾直接开门走进来:“四哥……”
穆峥一把将梁知璇拉到餐桌后边来,语气不快:“干什么?”
小曾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讷讷道:“那个,车子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今儿我自己开车,你送她去医院,然后去银泰,她还有些东西要买。”
梁知璇不解:“我要买什么?”
“你弄脏了我房间的地毯,难道不用赔?还有你自己穿的衣服,最好多准备两套,你在这儿要待不少日子了。”他死死盯着她身上的衬衫,“现在又多一样,你身上的衬衫等会儿记得重新买,这件脱了就给我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