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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武五年初,中原的局势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其原因就在于魏国在完成了昭武四年的秋收后,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连年战争导致的粮食亏空,虽然国内的存粮仍不足以供养讨伐齐国或讨伐楚国的战争,但从宋郡守司马尚、任城守许历、睢阳守桓虎等人在宋郡日益活跃,便不难猜出魏国已经在对针对楚齐两国的战争预热。
得知此事后,楚王熊拓愈加着急,更加急迫于巴蜀之事。
此时的楚王熊拓,早已分别收到了楚水君与平舆君熊琥二人的密信,前者建议他楚国利用相氏一族为棋子,彻底吞并巴国、继而再吞并蜀国;而后者则认为,巴蜀两国短期内难以攻陷,与其强行攻打,不如协助巴氏一族击败相氏一族,借此机会与巴蜀两国联盟,将巴国与蜀国拉拢到「齐楚联盟」当中。
对此,楚王熊拓有点犹豫不决,毕竟楚水君与平舆君熊琥二人说得都有道理。
在经过与丞相溧阳君熊盛的商议后,熊拓终于做出决定,决定双管齐下,反正在他看来,楚水君或平舆君熊琥最终究竟哪方胜出,对他楚国都是有利的。
当务之急,是将秦国的jūn_duì 从巴蜀之地赶出去。
于是乎,在楚王熊拓的授意下,楚国开始有目的地针对秦国jūn_duì 。
其实在魏昭武四年的十月前后,秦楚两国的jūn_duì 就已经在巴郡盆地的腹地展开了战争,只不过当时西郢君熊焘与秦将王戬皆未收到国内针对此事的确切命令,因此,双方仍抱持着克制,充其量就是吓唬吓唬对方,并未真正开战。
但待等到魏昭武五年时,鉴于楚西郢君熊焘与秦长信侯王戬皆得到了各自君主的命令,这使得秦楚两国的jūn_duì 开始了真正的交锋。
随着秦楚两国的战争日渐扩大规模,到最后,楚国为了击败秦国,新阳君项培派麾下大将斗廉率领十万兵力进驻巴国,而秦国这边,秦王囘亦派阳泉君赢镹率军支援王戬。
在双方鏖战的期间,巴人渐渐地失去了对巴国的掌控。
首先是挑起了这场战争的相氏一族,该部落被楚将斗廉击溃,致使曾经隶属于相氏、樊氏两族的领土,相继被楚军所占领。
在此期间,相氏一族的首领相鱳接二连三恳求秦军的帮助,但很可惜,秦军主帅王戬根本懒得理睬相鱳——别以为只有相鱳在利用秦军,事实上秦将王戬只是将相氏一族视为敲开巴蜀大门的叩门砖而已。
没有理睬相鱳的求援,秦将王戬猛攻阆中,最终还是攻陷了这座城池,樊氏一族的老族长樊烈战死,其子樊布成为族长,在北宫玉的建议下,率领族人逃到江州,与巴氏一族联合。
待等到五月初时,除江州还在巴氏一族的掌控下,其余巴国全境,简直可以说是已经被秦楚两军分割,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本来与平舆君熊琥关系不错的巴鷿,亦对楚国产生了怀疑。
其实这也怪不了平舆君熊琥,事实上,熊琥倒是想帮巴氏一把,将巴国拉拢到齐楚联盟当中,只不过,目前巴国的局势实在是太混乱了,再加上巴族已彻底失去了对这片土地的控制,因此,无论秦国还是楚国,都渐渐暴露出了他们对夺取巴蜀之地的野心。
虽然平舆君熊琥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但亦无法改变整个局势。
可能是羞于面对巴鷿,平舆君熊琥离开了江州,来到了「临江」、「平都」一带,与楚将斗廉以及西郢君熊焘汇合。
而在此期间,张启功则趁机劝说巴鷿,或可请他魏国的jūn_duì 前来相助。
巴鷿当然不是傻子,在这种情况下又岂会看不出张启功的意图,但张启功却笑着说道:“纵使没有我大魏介入,巴王最终亦难免要臣服于秦国或者楚国,既然横竖都要臣服,为何不选择我更为强大的大魏呢?”
这一番话直白的话,竟说得巴鷿哑口无言。
“且容我考虑考虑。”巴鷿迟疑地说道。
对此,张启功亦不着急,反正就目前而言,秦国与楚国正打得火热,倘若这会儿他魏国介入,搞不好会被秦楚两国联手抵制。
转眼便到了魏昭武五年的夏秋,秦楚两国的jūn_duì 还是没能在巴郡分出胜败。
这让秦楚两国都不免着急起来:毕竟根据楚国的估测,待今年秋收之后,魏国就或将对齐楚两国用兵;而到了今年年底,秦国与魏国那为时两年的停战和议,亦要到此为止了。
这件事,让秦楚两国的战争稍稍冷却了一些,甚至于有些秦人与楚人,还在考虑是否要与对方结盟,共同划分巴蜀之地。
见巴蜀境内秦楚两国的战事逐渐停止,张启功亦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写了一封密信,派人送往雒阳,交予他魏国君主赵润。
在看罢了张启功的书信后,魏王赵润很是淡然。
他一点也不担心秦楚两国联合,打个比方说,秦楚两国如今就好比是两个即将饿死的人,为了夺取巴蜀之地这一碗米粥而大打出手,虽然秦楚两国确实可以平分这碗米粥,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吃不饱,难道他魏国这个强壮的巨人,还打不过两个半饥半饱的人么?
当然,尽管心中不惧,但魏王赵润也没有理由一定要‘促成’秦楚同盟,因此,他以天策府的名义对乐弈、赵疆、屈塍、燕绉、许历等人下令,让这几位将领加紧操练jūn_duì ,并且联合演习。
要知道,乐弈、赵疆、屈塍、燕绉、许历等人,皆是在魏国的战略中负责「攻略齐国」的将领,这些将领一有所行动,中原立刻就明白了魏国的下一步计划:即攻打齐国!
既然魏国的目标是齐国,那么秦国自然就没有与楚国平分巴蜀之地的意义了,就是苦了楚国,毕竟楚国既想夺取巴蜀,又想保全齐国这个盟友。
无奈之下,楚王熊拓只好命越国的将领吴起,率领其国内的东瓯军,以及他楚国楚东的几支jūn_duì ,做好支援齐国的准备。
至于新阳君项培与寿陵君景云麾下的主力,楚国不敢轻易调遣,毕竟谁能保证到时候魏国就不会进攻他楚国呢?
毕竟韩国目前收到魏国的控制,这使得魏国完全有能力同时对齐楚两国展开进攻——当然,前提是粮草吃得消。
魏昭武五年七月,魏将赵疆、乐弈二人,受到魏王赵润的召唤,从河北千里迢迢回到雒阳。
召见这两位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攻伐齐国,毕竟在魏国的敌对国当中,目前的齐国是最弱的。
事实上,相比较四哥赵疆,魏王赵润更瞩意乐弈这位降将作为他魏国征讨齐国的主帅,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他不能这么做。
毕竟赵疆怎么说也是攻陷了韩国的将领,更是赵氏王族目前最有威望的门面,而乐弈呢,虽然个人能力远远高过赵疆,但他终归是降将,倘若单单任命乐弈为主帅,一来朝廷信不过,二来,赵疆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但倘若叫乐弈辅佐赵疆呢,赵润又担心乐弈心中有什么想法。
因此,魏王赵润索性就将赵疆、乐弈二人召到了雒阳。
不过事实证明赵润是多虑了,对于辅助赵疆,乐弈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燕王赵疆本身就是一个豁达直爽的汉子,再加上其非常器重同样是韩国降将的司马弢,视后者为爱将,这意味着赵疆也不可能会去轻视韩国一系的将领。
至于利益冲突,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赵疆是王族出身,受封河内守、领山阳作为封邑,已经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根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跟乐弈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唯一的顾虑是,赵疆性格直爽,但有时候也难免有些自负,而乐弈呢,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其实却是个主观性极强的人,因此,赵润担心赵疆与乐弈在攻伐齐国的战略上出现分歧。
这一点倒是很有可能,毕竟赵疆、乐弈都是掌控欲颇强的人——这并非褒贬。
数日后,赵疆与乐弈返回河北,为接下来对齐国的战争做准备。
而朝廷,亦逐步准备征讨齐国的战争,比如朝廷户部辖下的运输船队,沿着大河成群结队地将粮草、军备、战争兵器等战略物资运到巨鹿。
这么大的阵仗,齐国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一时间,齐国风声鹤唳,都城临淄更是接二连三地派出使者,向楚国、向越国求援,甚至于,还派遣使者前往魏国的都城雒阳,希望能够说服魏国停止这场战争。
但遗憾的是,齐国的使者连魏王赵润的面都没有瞧见,礼部新任的尚书朱瑾,代表朝廷出面与齐国的使者交涉。
礼部尚书朱瑾毫不客气地告诉齐国使者,鉴于齐国此前逆助楚国攻伐他魏国,对他魏国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当前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的。
除非齐国投降,像韩国、鲁国那般,降为魏国的郡国,他魏国才会停止这场战争。
齐国使者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好连日返回临淄,将魏国的意思告诉了齐王吕白。
“欺人太甚!”
齐王吕白在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
而殿内的田讳、高傒、鲍叔、管重等人,却默不作声。
他们并不意外于魏国拒绝与他们言和,毕竟就目前中原的局势而言,魏国已堪堪占据了中原一半的土地,当世再无其他国家能与魏国争锋,更何况这些年魏国国内甚为流传儒家公羊派的「大一统」思想,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明白魏国那可怕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