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一军弃守高狼,这是韩将冯颋始料未及的。
仔细想想,冯颋的这招围点打援,其实是有一定可行性的,因为他算定赵弘润与赵弘宣互为兄弟,赵弘润在得知高狼被攻打的情况下肯定会出兵救援,不管以这位魏公子润的智慧是否猜到这件事有诈。
因此,冯颋的这招,其实有点阳谋的意思。
但遗憾的是,北一军军师参将周昪技高一筹,用主动弃守高狼这招,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冯颋的意图,这是冯颋始料未及的。
北一军军中,有智慧超群之人,这是冯颋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
洪德二十一年二月七日,不敢分兵驻守高狼的韩将靳黈,最终仍然还是率领着四五万韩军撤回天门关。
不可否认,这位靳黈将军的心情相当恶劣,因为此番他率军来来回回奔走了百余里,却没有丝毫收获,除了放一把火烧掉了北一军那座可有可无的高狼营寨。
因此,当暴鸢、靳黈、冯颋三人再次聚集到一起商讨时,靳黈只顾闷声喝酒,一言不发。
而相比之下,暴鸢的心情也很差,因为他也明白,他们天门关韩军,已经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
至于冯颋,纯粹就是因为尴尬,没好意思开口而已。
毕竟前两日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此计一定能成,可结果,却只是让靳黈、暴鸢白跑了一趟而已,白白耽误了两天光景。要知道,在即将面临北二军与肃王军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对于天门关来说,每一天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不知过了多久,暴鸢长吐一口气,沉声说道:“估摸着,快临近魏军对我天门用兵的日子了……我决定撤兵,弃守天门关,若是你俩有何异议,早早提出来。”
听闻此言,靳黈与冯颋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因为他俩都明白,固守天门关只是死路一条。
不可否认,天门关、高度两地仍有六七万jūn_duì ,而且其中有三万余是骑兵,再加上高都粮仓还囤积有足够的粮草,倘若拼死守卫的话,其实是可以再坚守个一两月的。
但问题是一两月之后呢?
要知道,天门关外的沁阳,驻扎有南梁王赵元佐的五万北二军,而上党境内,魏公子润大概也能出动五万以上的jūn_duì 进攻高都,这两支魏军合计十万兵,前后夹击天门关。
纵使天门关能够坚守个一两月,可若不出意外,一两月之后,这座关隘是注定会被魏军攻陷的。
因此,死守根本没有意义,一旦北二军与肃王军开始对天门关、高都展开进攻,此地数万天门关韩军几乎没有什么生路。
在这种情况下,弃关撤兵是唯一能够保存兵力的办法。
只不过,往哪里撤呢?
当暴鸢提出这个问题时,靳黈与冯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暴鸢,仿佛在无声地说:这种事还需要问?
可是仔细想想,靳黈与冯颋忽然觉得暴鸢的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要知道,泫氏城与长子城,已经被魏公子润的肃王军占领,虽然听说泫氏城一带似乎出现了来自韩国邯郸郡的援兵,但能否与其顺利汇合,说实话暴鸢等人都没有什么把握。
毕竟肃王军是摆明了会设法阻截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有何打算?”冯颋询问暴鸢道。
听闻此言,暴鸢沉吟了片刻,竖起两根手指,说道:“我想到两条撤退路线。其一,咱们出关奔南,相比较魏公子润的jūn_duì ,魏国南梁王的北二军,实力相对较弱,咱们倾巢而动,数万兵马直奔山阳。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攻陷山阳,运气不好,则掩护孟门关的公仲朋、田苓二人撤退,退至邯郸战场。”
靳黈听罢沉思了片刻,皱眉说道:“这条路线的可行性……不低,但是这样一来,上党郡可就完全落入魏公子润的手中了。”
听了这话,暴鸢嗤笑一声,似嘲讽、似自嘲般说道:“难道眼下上党郡就在你我手中么?”
“……”靳黈哑口无言。
在旁,冯颋沉声问道:“那么第二条路线呢?”
只见暴鸢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道:“留下数千士卒断后,抵挡沁阳的北二军,咱们全军出动,前往泫氏城,与该地的援军汇合,与魏公子润再打过……胜,则顺势收回泫氏城、长子城,若是战败……那就只有退往壶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