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紧急, 还请潘大人有话快说。”
进了总兵府宽阔肃穆的议事厅, 张重径直大马金刀坐在首位,却是连腰间的佩剑都没有解下,一副随时会上马离开的模样。
其他将领则个个肃立堂下,瞧着潘云海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耐烦。
潘云海心里不住打鼓, 却也明白,都这个时候了, 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不说,还必须想法子把人拖到周成口里的那几位大人带着人到了才好:
“周总兵这会儿的心情, 本官懂, 那武鸣怎么说也是你麾下爱将,就这么被人捉住了, 生死不知,大人自来爱兵如子,更别说是一起四处征战的袍泽”
说道激动处, 还不时以手拭泪。
张重神情越发阴沉, 头上青筋直冒
这些文人当真是面目可憎, 都什么时候了,还东拉西扯, 说不到正题。
偏是他这话说的声情并茂,一帮手下也是一副感同身受、感激涕零的模样。
若然平时, 这样的阿谀奉承张重自然乐得接受,可眼下妻儿可是生死不知,终是忍无可忍, 站起身形,暴喝一声:
“潘大人,这些话待我剿灭漕帮,有的是时间说,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本官”
“啊呀,是不是我说的太啰嗦了”潘云海似是恍然,忙不住认错,在张重彻底翻脸前,终是扯到了正题,“不瞒大人说,自打我那小舅子落入漕帮贼人之手,夫人就日夜哭泣,岳父岳母更是数次晕厥逼得我无法,只得赶紧想辙子好在功夫不费有心人一番周折之下,终于打探出藏在漕帮分舵那贼人的底细,竟然是漕帮大当家张青到了。”
张重脸色一沉,脸上已是杀气腾腾漕帮大当家亲自出手,自己可不早已知晓哪里需要潘云海啰嗦
潘云海吓得一哆嗦,忙抬高声音:
“除了张青外,张总兵怕是万万想不到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是谁”张重心里一动,可不就是无论如何想不通,即便是张青到了,又如何就敢公然和朝廷作对难道这个人才是张青的依仗
潘云海长舒一口气,知道危机暂时过去了,当下半真半假道:
“具体名字虽是没探出来,可那人身份绝不简单。据说,便是张青在他面前也得俯首帖耳”
“明明前些年,漕帮已是乱象丛生,这才几年啊,就开始重新插手漕运,更离谱的是,上官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还不时暗示,给他们行些方便大人就不觉得可疑吗”
“再是神秘又如何,”张重神情狰狞,“凭他是大罗神仙,也别想有活命的机会。”
心里却是已然认可潘云海所说和张青一起来的那神秘人怕就是漕帮在朝堂中的靠山,且这人怕是有一定来头,必有至亲在朝中担任要职,不然绝不可能吃下漕帮这么大一块儿蛋糕。
毕竟,漕帮可一直协同官府押运黄金,个中利润说是暴利也不为过。
之前张重因眼馋这份收益,也曾派人进京打探过,甚至还走过裘家的路子,可惜虽是费尽周折,却一无所得。
甚至张重曾一度怀疑,漕帮是不是被那个皇子给暗中收拢了
既是隐藏在漕帮背后的那神秘人,也怪不得会如此嚣张
“另外我派出去的人还打探到一则消息,说是周边正有大股人马朝这里云集,更不可思议的是,里面隐隐似是还有官府中人”
听潘云海如此说,张重神情中闪过一抹狠厉
张青在这里,其他漕帮分舵自是会听从召唤,若是只对付这些漕帮乱贼,张重自认绝对绰绰有余。
可若是还有官府中人插手
想到至今还在澜沧山庄的裘吉文并姬晟,心头不觉有些发冷。
难不成,对方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般鲁莽行事
本想着最快速度冲入漕帮救出妻儿,然后就找借口挪走所有黄金,远走高飞,可真是对方有所察觉的话,所有的计划都得改动
那些侍立的将领则明显有些疑惑不是要剿灭逆贼吗,怎么听潘云海的意思,漕帮背后,还有官员撑腰
潘云海蹙了一下眉头,冲着潘云海意有所指道:
“忠君报国、死而后已本就是我等的责任,不过是一些见不得人的鼠辈故弄玄虚罢了,江南一地的安稳尚需要你我齐心协力才好”
不想一声冷哼忽然插了进来:
“啧啧,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张重你心里还有君父,还有朝廷的位置”
“谁”张重手一下按住剑柄,眼睛中闪过一抹嗜血之色,“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这般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