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人小腿短,没两下就被李贤逮了起来抱着不许乱跑。
李宸心里有些郁闷,她早知道这时候的大唐还没有后世的那种茶,可如今的这种也太难喝了。李宸说不上爱茶如命,要她品尝大概也尝不出个高深来,只能说她很喜欢那种淡淡的茶香,可难倒这辈子,都闻不到那样的茶香了吗?
一想到这儿,李宸心里头就觉得有些郁闷。
身为公主,金枝玉叶,她应该要知足了。可有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想要寻找一些自己曾经熟悉的事物,竟然一样都找不到吗?
李宸没了精神,蔫蔫地让李贤抱了回去。
武则天见李宸没精打采的,将她接了过去,“永昌,怎么了?”
李宸头枕在母亲的肩膀,没有说话的情绪。
李贤笑着说道:“阿妹想回长安之后种茶树。”
武则天错愕,“茶树?”
李贤点头,“儿曾听说茶树在南方普遍种植,芽叶涩香,煎出来的水有提神之效,寺院的僧人便常用茶水来提神。茶水虽能提神,却并不好喝,阿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茶水好喝,适才儿带她去向寺院的大师讨了被茶水喝,她差点被茶水难喝哭了。”
武则天闻言,哑然失笑:“永昌,你可见过茶树?怎么种?”
“我没见过茶树,可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天下最能干的人,一定可以替我找到最会种植茶树的人。”李宸听到武则天的话,觉得有谱,登时来了精神。
武则天扬眉。
李宸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母亲。
“你当真想种?”
李宸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武则天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十分顺眼,更何况是爱女的小小要求,也不管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女孩要种茶树这样的念头是否正常,反正她爱女的期望,那是一定要替她达成的。于是武则天笑着说:“等回了长安之后,我便招揽最会种植茶树的人,为你种上漫山遍野的茶树可好?”
李宸眉开眼笑,吧唧一下在武则天的脸亲了一下,“好,永昌最喜欢阿娘了。”
武则天心软成一滩水,抬手拧了拧她的鼻头,“你呀,就喜欢灌人迷汤。”
永昌小公主东行泰山,意外得到了个日后的小产业,心里美得直冒泡。
泰山封禅,正月初一的那天李治在泰山下封祀坛祭天,用高宗、太宗神位配祭,祭天后登泰山;正月初二在等封坛封玉册;第三天,在社首禅的降禅壇祭地,初献是皇帝李治,皇后武则天作亚献;第四天皇帝接受群臣朝拜。
皇子公主都是随行人员,不会参与封禅,封禅的仪式礼节讲究多如牛毛,李宸看也看不明白,就是凑个热闹。
好不容易,轰轰烈烈的泰山封禅结束,全部人马班师回朝。
魏国夫人带着人后宫里恭迎圣人,皇后回宫。
几个月不见,李治觉得小情人好似又更漂亮了些,当晚就到了兰亭院。然而去了没一炷香,身边的宦官就慌慌张张地来禀告说永昌公主回宫之后,就起烧了,整个人烧得模模糊糊的,直吵着要找父亲找母亲。
李治一听,想要和情人温存的心思登时没了,“御医呢?都是饭桶吗?!”
宦官低着头,“圣人息怒,是小公主一直吵着要找皇后殿下与您。”
李治急冲冲地拂袖而去,花容月貌的魏国夫人当天晚上就将兰亭院中几个上好的古董花瓶给砸了。
李宸才没有发烧,她只不过是将自己在暖炕上捂出了一身汗,然后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在那里哼哼唧唧地吵着要母亲,要父亲。
东行泰山的时候,她就经常和武则天一起睡,李治比起在长安的时候,又有更多的时间陪她,宫女觉得小公主一时之间离开了圣人和皇后,不适应是十分正常。然而帝皇夫妻对这个小公主平日里惯得不要不要的,如今她喊着要母亲要父亲,谁也不敢不去通报。
武则天听说李宸喊着要母亲,直接就让刘馨将她带到了清宁宫。
李宸见到母亲,也就消停下来。
刘馨将李宸放在暖炕上,就退了出去。武则天伸手轻拍了一下李宸的小脑袋,“你这小坏蛋,又折腾什么?”
李宸躺在暖炕上,安静地看着母亲,“阿娘,我听说在民间,孩子会和阿耶阿娘一起睡觉。”
武则天一愣。
李宸说:“我从来没有和阿耶阿娘一起睡过觉。”
武则天听到她的话,心里头一软,上了暖炕将她搂在了怀里,一只手轻柔地在她的后背拍着,“永昌是公主,你的阿耶是当今天子,他跟民间的阿耶不一样。”
李宸蜷缩在母亲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可一个晚上也好啊。”
武则天笑了笑,“阿娘陪你不好吗?”
李宸没有说话,一只手拉过武则天搭在身上的手,一粒一粒地数着她戴在手腕上的玛瑙珠子。
李治到清宁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宸和武则天母女俩躺在暖炕上的场景,武则天一只手撑着脑袋,低头看着李宸,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宠溺,平日里颇有威仪的皇后殿下此时看着,就如同是脱下了盔甲的士兵一样,露出了全然柔软的一面。
李治脚步一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