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引气入体这种事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再来,玄玥不废吹灰之力,一炷香内便完成了许多人穷尽一生都不能做到的事。
引气入体后,便可从操控法器,心随意动,眼前之物于掌心玩弄,她把玩这块玉符,想了半天后决定放弃,玉符并不是她所有,无法知晓上头下了多少法术,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能在一天之内引气入体,怕是会生疑。
她不信任何人。玄玥跳下床来,走到屋外,这画阁设计的如同凡间女子的闺房一般,除去床铺,还有一张梳妆台,上头的匣子塞满了珠宝首饰,衣柜里也是些绫罗绸缎,唯一不周的,就是她现在只是个孩子。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玄玥站在廊外,举目远眺,极目处白茫茫一片,不见各峰峰头,但小玄相峰尽揽眼底,绿林于月色下微动,幻化无数云海,灵气攀着云海而上,在最高处又凝聚成一团,被风一吹,成了无数飞花,幽幽扬扬而下,落尽繁华,落不尽愁思。
玄玥抬起手来,接过空中的一片飞花,手心一点微凉,再一看,一颗水珠迅速隐没于掌心,了无痕迹。这便是小玄相峰的飞花吹雪,灵气凝聚到一种可怕的现象,在这里修炼一年,比得过外头百年。此等福地,也只有他能享用。
玄玥往下看去,楚若抱着一张琴踏月而出,他挑了一处空地,席地而坐,置琴于膝上,抬手便是仙音再现。
传闻楚真人琴道已是登峰造极,他若是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各派均敬他三分颜面,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而他究竟出于何门何派,无人能道出一二。
她不想学琴。玄玥听了会打算回去睡觉,她对这东西的兴趣不大,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更适合拜在道虚门下,她是天生的剑者,比起杀人不见血,她更愿意在生死间博弈,刀口上舔血,那种美好的刺激,仅次于求道得仙。
一道凌冽的剑光照亮她的眼眸,玄玥下意识转过头去,一道身影在月下舞剑,琴声依旧扣人心弦,而那道身影更能吸引人,玄玥望着月下的人,微微有些吃惊,她从来不知道,楚真人会剑。
次日清晨,玄玥穿着道袍来见楚若,她才刚开始逐渐,说不到闭关这个份上,作为新收的弟子,玄玥只能每天乖乖向楚若报道,问一些老掉牙的问题。
“师尊,仙鹤为什么要吃丹药?”
“好养肥。”
玄玥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她明知故问有错,但是楚真人答非所问更有问题吧,什么叫好养肥?
“外头野的畜生不干净,门派里的仙鹤吃的精细,虽然灵气比不上,肉质却嫩了许多。”楚若靠在一株桃花树下,风一吹,落了满头的繁花,可谓是画中之仙。他的表情极为缱绻,恍如情人的呢喃,“用百年松木烤味道极佳。”
“……”伪君子!
隔了一日玄玥又来报道,“弟子愚钝,不知其道?”她就是想试探一下,看他会不会教自己琴艺,虽说她认准了自己是剑修,但若是多一门防身之技自是更好。
“三千大道,有缘自得。”楚若丢了一个玉牌给她,“这是藏经阁的玉牌,自己寻去。”
玄玥接过玉牌,犹豫了一会打算离去,楚若冷不防又叫住她。“回来。”
“师尊还有吩咐?”
“过来。”楚若坐在榻上喊她,他面前摆着玉壶冰,“你试试。”
玄玥握紧手心,有些兴奋,真能学到他的心法,她是不是就能……她抬起手来,拨动了一个琴弦,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楚若。
“俗人一个。”楚若闭着眼回味那琴音,猛地拉下脸来,收起玉壶冰,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长剑扔到玄玥身上,“学剑去。”说完,直接消失在玄玥面前。
玄玥好一会才缓过来,一句俗人,再把剑扔给她,这什么意思?看不起剑修吗?她还讨厌他那套酸不拉叽的作风?装什么装,玄玥想把手里的东西扔掉,想起这是剑,只能愤恨地抱着它走了。
“师尊,我总是打不通任督二脉。”这问题她前世就有,道虚和她说,打通的经脉越多,日后修行越有益,前世她花了足足一年的工夫才成功,今生只用了半个月。
“自己看书去。”楚若正在弹琴,玄玥问他他头也不抬。
玄玥站在原地磨蹭了好一会,看楚若实在没话讲才乖乖告退,当她跨出门槛时,楚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为师者言传身教,知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玄玥把这话琢磨了好久,当天夜里入眠时终于明白了这个意思,大意为,抱歉啊徒弟,我没遇到过这种问题,所以你找书去吧。
“有什么好炫耀的。”玄玥砸了床头的绣球,扯着流苏恶狠狠道,“没有你我也能修炼。”
于是这一夜某人没有入眠,在蒲垫坐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