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这样想时,南山却霍地将*地手伸了过去。秋衣也还算单薄,南山将手按在他心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掌心下隔着单衣与皮.肉传来的心跳声是“扑通扑通”的,强劲有力跳得分外火热。
“再捂下去里衣也要湿了。”裴某感受她掌上传来的压力,一边默默希望学生可以感受到这份赤忱之心,另一方面又很是矛盾地觉得丢人。
“喔。”南山应了一声,却没急着将手收回。她转转眼珠子,皱眉困惑道:“摸不到。”
“什么摸不到?”
“心跳。”
“要为师解开里衣给你摸吗?”
南山霎时收回手。在脸皮较量上,她果然还是要输裴某人一筹,于是她正了正色,问道:“老师将嫁衣送来是要娶我吗?”
“是。”
南山得了这回应便开始掰手指头:“但只有嫁衣不够诶。若要娶亲,得先请媒人提亲,再问名纳吉,下聘请期,哦对了——”她又道:“老师还要准备一对活雁,这时节不知好不好找。”随即抓抓脑袋,又补一句:“眼下很多人用鹅来替代,但我不想要鹅。”
说完这些她收回手,黑漆漆的瞳仁里尽是真诚,看不出半点狡黠意味。
裴渠低头想了想自己眼下的状况——袖袋里的钱是找徐妙文借的,目前剩下的部分撑不了多少时候;洛阳倒是有个宅子,但地契都被裴晋安一手抓肯定无法变卖。
把现实拖出来查一查看一看,好像的确有些残忍。
南山见他这模样,几乎已是猜透了全部。她这位救命恩人兼老师,在番邦时无俸无禄只靠种菜卖菜为生,归国后又是做了个芝麻小官,若不是家大业大撑着,恐怕日子也会过得很拮据。哎,世家郎君的悲哀啊,抛开大家族的背景就是穷酸小子嘛!
南山端过盛干净碗筷的木盆站起来就往厨舍走,裴渠则默默收拾木盆清扫地面。
“哈哈哈哈。”借口说出去逛夜市的小十六娘此时却趴在墙头看得笑起来,但她还没笑几声就被墙外的沈凤阁给抱了下去。
沈凤阁将她放下来,伸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拖着熊孩子往夜市走去,边走边道:“偷看还敢笑出声的真是蠢透了,往后不带你偷看了。”
“爹爹生气了吗?哎呀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下次偷看我一定屏气不做声,恩恩。”小短腿连忙追上去。
沈凤阁今晚也是玩心大起,本以为裴南师生二人会因为久别重逢痛哭流涕,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状况,实在是出人意料,他果真还是不了解南山这孩子啊。
南山师从裴渠之后,变得狡诈滑头多了,面皮也厚实无比,真是枉他苦心教育多年。
这天月满如圆盘,月光慷慨得像是不要钱。fù_nǚ 二人在热闹集市逛了一圈一无所获,倒是吃了一肚子凉月光。
折回米行时,某只小短腿已经困了,晕晕乎乎围着沈凤阁打转,嘴里念经般念叨着“回家回家困觉困觉”。沈凤阁拎住她后衣领,对站在柜台后盘账的南山道:“喊上裴七郎,回家了。”
“裴七郎寻邸店去住了。”南山回道,“我这里还有些没算完。”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就要栽倒睡过去的十六娘:“台主带十六娘先回去吧,我忙完就走。”
十六娘这时被沈凤阁拎住后衣领,脚安分下来,脑袋也耷拉着,好像已经呼呼睡了。
大概因昨夜没睡的缘故,熊孩子睡得格外沉。沈凤阁将她拎到米桶旁边,让她靠着大米桶睡,随后走到柜台前,看了看南山记录的账册,竟是不吝赞美:“上手很快,你的确是块好材料。”
南山没说话。
“以前在长安是拘束着做事,在淮南则不必再受困,你会做得很好的。”沈凤阁这种对晚辈的肯定语气自然又慷慨,转而却又说:“你有信心养活裴七郎吗?”
南山想了想,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杆子搁下。
“没有吗?”
“有是有。但是裴君的自尊心大概不允许罢?”
“你有信心足矣,其余我不会管。”沈凤阁自袖袋中摸出契书来:“米行是送你的嫁妆,我答应过松华要给你留一份家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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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啦!
嘿嘿这章写得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