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这会身姿已经彻底的长开了,在一群少女里也是相当的引人注目,王翁爱还带着一丝朦胧水气的秀美的时候,她已经掀去了那层薄纱,眉目间的青涩也正渐渐淡去。
刘钰拿起一块糕点,轻轻的闻了闻,淡雅的木樨香让她很是满意,而后小小的咬了一口。这一次仍然是甜的恰到好处,夹杂着花瓣的清香,果然是让人觉得很是舒适享受。
“如何?”王翁爱坐在枰上,手里捧着一只陶盏,里头泡着几朵离枝娘。
“还不错。”刘钰笑眯眯的说道,她向来不轻易说夸奖的话,不过真说了就绝对不是在恭维了。
“阿刘喜欢就好。”王翁爱浅笑道,“这是前段日子才做出来的,还担心会不合阿刘会不中意呢。”
“你家的吃食向来差不了。”刘钰说完,又咬了一块,旁边有侍女将温度正好的蜜水奉上。“瞧,今日多少女郎围着你说话呢。”
说到这里,王翁爱也笑了,“你也不是一样?”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今日没遇上阿庾,还是很好的。”
“那个性子,谁请她来呀,要是她来,那我也不必来了。”刘钰说道,她看不惯庾茗的那副做派,又加上前两回被祸及池鱼的指做俗人,心中恼火。自然看庾茗十分不顺眼了。
“对了,岷岷知道吗?”刘钰说起庾家,突然想起关于庾家的事情来了。
“嗯?”王翁爱放下手中的陶盏。
“庾家的那位郎主,将长沙郡公之子给……”刘钰还是没将那个杀字给说出口,她只是做了一个向下劈砍的手势来。
王翁爱眨了眨眼,这个消息还是有些很震撼。
刘钰看了王翁爱一眼,“其实这事和你家也有些关系。”
王翁爱顿时惊讶了,“和我家还有关系呐?”
“说是那个陶家子曾经向司徒说明,庾公想要联合郗公,让司徒归权。”刘钰说道,这事情已经传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多给泄露出来的。连其他的世家都知道了,王导和庾亮就更加不可能不知道了。
如今天子成人,司徒王导没有半点归权的意思,庾亮自然是看不惯。
王翁爱是王家人,自然是不可能觉得自家人做的不对,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我听说当年庾公能坐镇在荆州等地,全靠了当时还在病中的长沙郡公举荐。如今杀了他的儿子,呵呵……”
余下的呵呵,自当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两人相望一笑,刘钰其实对于庾王两家打的火光四射,向来觉得不太可取,主要是两家争利,庾家在建康上游,若是真有起兵□□的心,到时候又是一番好乱。
王翁爱那里看不出刘钰所想,她拍了拍少女滑嫩的手背,“如今若是庾公想让伯父如何,恐怕他自己还不行。只不过,郗家恐怕是不会理他的。”
刘钰听了王翁爱的话,也噗嗤一声笑出来,建康的人都知道京口位置的重要,而司徒最是和郗家交好的,甚至郗鉴的女儿要出嫁,司徒就把王家还没婚配的郎君给拉出来,让郗家人挑大白菜一样的选。
王翁爱都有些小羡慕。
“你说的也有道理。”刘钰笑道,木樨香在唇齿间徘徊,让心情越发的舒畅。王郗两家是亲家,郗公的女公子还在王家里做新妇呢,这两家没那么容易撕破脸。
王翁爱心里把庾家给踩了一脚,任凭哪个人知道有人要对自己家族不利,想着让自己全家都过苦日子,就完全没办法生出半点好感了。
甚至她心里头还萌生了点小小恶毒的想法,祝福庾亮出门就一头扎阴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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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过了立秋,又是秋八月,可是这明晃晃的天,却没有半点凉下来的意思,秋老虎发威的,不比夏日里差上半分。
桓四坐在犊车里,他这会衣衫不整,胸前的衣襟给扯开,手里的塵尾被他当做羽扇来用。反正塵尾这东西也不过是名士们拿来装模作样用的,他拿着不过是做个样子,见着天气炎热,干脆就物尽其用了。
“真的在那里?”犊车里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声线慵懒低沉,听着最是能够挑拨人的心绪。
外头站着的家仆,正兜着满头的汗珠子,这会他站在那里,也不敢擦拭一下头上的汗珠。
“回郎君,是的。”
顿时那双原本还因为炎热眯起来的桃花眼眸顿时就有神采了。春日的时候,桓四和谢安两个人就在林子里给打了一顿,他一只眼睛被打成乌,他自小就在邻里小儿里称霸,竟然被个看起来弱鸡一样的世家子给打了,顿时怒不可遏,桓四就把谢安的脸给揍了。
回头家中兄长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又闯祸了,二话不说直接将人给关在家里几月不准出门,杀掉这个叫人头疼的猴性。等到他被解禁放出来,已经是好久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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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之上江风习习,浓郁的水汽让人心情舒畅,偶尔登舟远眺,还能望见远处有些渔船正在撒网捕鱼。
谢安长身玉立,江风灌入他宽大的袍袖中,衣袂翩飞,发髻下的玉带吹拂而起,有在船上的渔家女远远望见,不约而同的唱起了情歌。
情歌在江面如同涟漪一圈圈的荡开来。
有家仆听见,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郎君果然还是很得年轻女子的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