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意思意思地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然后没有客套,就进入了正题:“昨天发生的事儿,想必扣儿已经与你们说清楚了。”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看他们,只见两人神情颇有不对,心里有些奇怪,难道真死了?
她问:“萧天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萧文清犹豫了一下,道:“四侄儿他一直昏迷着,还没有醒过来。太医说……”
宝儿一挑眉:“说什么了?”
“太医说,四侄子他撞到了脑袋,可大可小,要是明天晚上还醒不过来,只怕就……”萧文清不免叹气道,虽说萧天良整日里惹麻烦,但仍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突然间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就快没了,他也是心疼的。
宝儿微微一愣,秀眉却是皱了起来,眼眸微眯:“既然如此,贵府是个什么打算?林夫人莫不是还想着上金銮殿告御状吧?”
唐氏暗暗叫苦,昨天萧天良一送回来,林氏就昏了过去,醒过来后就听到了太医的结论,还真嚷嚷着要他家老爷替她上折子给皇帝要求严惩洛王。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朝萧文清看了一眼。
萧文清脸色僵硬地道:“不敢不敢,四侄子对洛王不敬在先,萧家绝不敢有如此想法!”
宝儿冷哼一声:“祁国公也太懂得混淆视听了吧?萧天良岂止是不敬,他当众对洛王动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容抵赖。我怀疑,他是想行刺洛王。”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一拍桌子,喝道:“说!你们萧家是何居心?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皇子,真是狼子野心,按律当诛。”
辩驳不成,反被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萧文清脸都白了,他立即就站了起来,朝宝儿跪下道:“萧家绝无这等大逆想法,请公主明察,公主明察。”
唐氏自然跟着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四侄子只是一时糊涂,没有认清那是洛王,这才会动手,并没有想谋害洛王……”
萧文清一听唐氏的话,心中暗叫糟糕,忙转过头斥道:“闭嘴!无知蠢妇,谁准你说话了?”
唐氏被萧文清骂得缩了缩肩膀,心中一阵委屈,不敢再随意说话了。
宝儿听得笑了起来,颇有兴味地看着萧文清,却是问唐氏:“哦?一时糊涂没看清人?那萧天良原本是想杀谁来着?”
萧文清抢在唐氏回答前说:“四侄子只是一时糊涂,急火攻心,才会对洛王做下这等大逆之举。还请公主看在已故萧太后的份上,宽恕一二。我日后一定对他严加管教,不再让他乱来。”
宝儿道:“祁国公这是在拿太后压我了?”
“臣绝无此意。只是萧太后……”萧文清低头说道,“还有曼娘,她毕竟是四侄子的亲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公主就请高抬贵手吧。”
谋杀皇子是满门抄斩,当街杀人罪责也不小,姑且不论萧天良能不能活下来,但这些罪名决不能安在萧天良身上,不然整个祁国县公府都要毁了。唯今之计,只有先求得宝儿松口不要进宫告状,而后再徐徐图之。
“祁国公真是对侄子倒是好。”宝儿说道,她见他们还跪在地上,便挥手道:“行了,都起来吧。”
“谢公主。”萧文清边谢恩边站了起来,唐氏也随之站起,又在宝儿的示意下继续坐下说话。
忽然,宝儿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道:“我记得,萧二老爷只有一子一女,皆是嫡出,并无庶出,是吗?”
萧文清愣了一下,点头道:“正是。”
“如果萧天良有什么意外,萧二老爷岂不是要绝嗣了?”她说。
“呃……”萧文清有点不知该如何接口。
宝儿淡笑道:“从礼法上来说,萧二老爷没了亲生儿子,为了不断绝这一房的香火,是要从侄子中挑一个来过继。按血缘算的话,应该就是祁国公的亲生儿子血缘最近了吧?”双眼看向唐氏:“夫人生了几个儿子?”
唐氏低着头小声地说:“我生有两子,皆已成亲。”她有点明白宝儿意思,长子毫无疑问能继承爵位,次子就只能分得财产,如果次子能被过继到二房,那做为二房长子,分得的家产可是多得去了。
萧文清自然想得明白,心思不免有些活络了。萧二老爷年纪不小了,估计是很难生得出儿子来,如果萧天良真的死掉了,理所当然就要过继他的嫡次子。这样一来,就是嫡次子日后毫无建树,分到他手中的钱财也够他无忧一辈子了。不过他仍是恭谨地答道:“四侄子还在养伤呢,说不定明日就能清醒过来。再说这事得经过族中长老商议,在下不敢妄议。”
“是吗?”宝儿淡然一笑,却是将话题扯了回去:“昨天的事情……”
萧文清识趣地接过话:“昨日四侄子犯了糊涂,竟是欲对洛王无礼行事,不想意外地摔下了台阶,摔坏了脑袋,都是他自已找的,与旁人无尤。”
“呵——”宝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一旁的扣儿赶紧上前给她系上斗篷。
这是要走的意思了,萧文清现在是巴不得赶紧送走这尊大佛,连留人的客套话都不说,只一个劲地道恭送公主出门。
从大厅到大门,要经过一个花园,祁国县公府占地面积颇广,所以宝儿是坐着软桥出去的。萧文清则是恭敬地守在一旁,不敢怠慢半步,眼见就要穿过花园,到达大门,他心中正稍稍地松一口气,却听到了后边传来一个声音。
“河洛公主,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