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书房,待坐定后,沈重云就开口见山道:“王爷,南方水患,江南道至少有三个州郡都受到了影响,其中危害最深的则是益州。根据益州刺史的公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县城都惨遭洪灾肆虐,民房尽毁,百姓流离失所,情况惨不忍睹。”
宇文瑞眉头紧蹙,道:“益州……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益州刺史应该叫做阮歧山,是一等轻车都尉阮籍的二儿子。”
“是,尚书左丞阮铭山正是他的大哥。”沈重云在一边补充道。
宇文瑞点点头:“是,我想起来了。”一顿,又问:“舅舅为何特意提起这事?”
沈重云压低了声音:“益州郡有一个大县,名叫安南县,据说那里的河堤被洪水冲垮了,大水滔滔不绝淹没了尽千亩的良田,一县十村三十八个庄子,本有七万三千五百四十六户人家,大水过后,安南县衙派人去粗略统计,活下来的却不足四万户。安南县县令欧阳泰第一时间就已经将县中情况上报给阮岐山,请求助援,却迟迟不得回话。后来欧阳泰见实在无法,只得写了一封信托了可靠之人送信给他的恩师尚书令杨沐。此事圣上已经知晓,我估计,这两天圣旨就要下达了。”
闻言,宇文瑞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益州刺史不要命了?这种事情他也敢扣下不呈报阁部?”
沈重云道:“安南县死伤过大,故然县令是讨不了好,可一上达天听,阮岐山这个益州刺史也不免担一个管治无能的评语,弄不好还会直接丢了官职。明年是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阮岐山会想按下此事并不足奇。”
宇文瑞想了一下,道:“舅舅对我说起此事,可是有什么想法?”
既然宇文熙都知道了,那么后续的官员处置和安排灾民重建县府自会有人去操心,还轮不到他一个刚入朝的王爷来插手。
沈重云抚须沉思了一下,才道:“我昨日与杨内史谈过话,从他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圣上怀疑安南县的河堤被大水冲垮,内里似有文章。”
“安南县……”宇文瑞努力地回想着这段时间他在秘书省翻看过的各州郡县志。许久,才终于翻出了一点资料出来,“我记得,在永旭十六年,安南县的河堤就曾被大水冲毁过,后来益州刺史还特地向父皇递了一道折子,经朝议,拔款派人前去修复河,当时朝中选派出来的官员就是工部的水部郎中许彦。两年后,就是十八年,河堤修好。”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不对啊,这才三年时间,没道理坏得这么快?”
沈重云露出一个笑容,语言隐晦地说:“王爷说得一点儿不差。其中蹊跷,实在令人不解。三天后就是大朝会,圣上应该会在大朝会上特地提起此事。如果……圣上想择一人去安南县查访,还请王爷帮忙。”
宇文瑞眼神一闪:“舅舅想参合?”
沈重云道:“机不容失。如果做得好了,说不定……”
明年就是三年一期的官员调任,沈重云自然是想拼一把,这个差事如果能揽下来并能办得漂漂亮亮,皇帝自然对他另眼相看,这样他的机会就更大了。退一步讲,就是还进不了内阁,至少这也是个大功绩,能为他加分不少。
宇文瑞看出沈重云的打算,略一思索,便道:“我尽力帮忙说话,但成不成功,我就不担保了。”
“那就是我运气不好,与您无碍。”沈重云抚须淡笑道。
不出沈重云所料,三天后的大朝会,宇文熙果然当着众朝臣的面提起了安南县的事。他先是将阮籍拎出来大骂一顿,然后就直接下旨,将益州刺史阮歧山贬去了西南,任一个小县城的从七品县令,安南县令欧阳泰夺去身上官职,押进大牢等候审查。
接着又贬了一连串的官员。
最后,大朝会散后,只留下三省长官并仪王、延王和洛王,宇文熙才道:“朕欲选一官员去安南县查探河堤溃毁一事,说说你们的人选。”
“此事是由杨内史呈情面圣,一事不烦二主,就让内史去查访,不知圣上以为如何?”李林率先开口道。
其他人都纷纷赞同。宇文熙思考了一会儿,便钦点了杨沐负责查访安南县河堤的事情。
宇文瑞左右看了一下,琢磨好了腹稿,便走出一步,道:“杨大人精明果干,又是内阁宰辅,能力自然没得说。不过,儿臣觉得,是不是该再带上两个副手,有备无患。”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的想法中,朝斗差不多都是这样子的,以男性为主。
所以淑妃那文我没详写后面的朝斗就是这个原因,实在是插不进这些内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