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宝儿斜靠在贵妃椅上的姿势就显得闲散多了,她看了对方一眼,道:“还好,就是容易累。”
“那阿姐可得多休息了。”
“恩。”
“这是我特地挑出来的药材,太医说用来安胎的话效果不错。阿姐不嫌弃的话,就试着用下吧。”
“二妹有心了。”
宝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答着,虽然还摸不清寿平公主上门的用意,但她也不介意偶尔耐住性子陪人打太极。
说了好一会儿的题外话,寿平公主终于寻着机会切入了主题:“前些天,舅舅给大表妹订下了一门亲事,是一个新科进士,姓黄,人品才情样样不错。舅舅很喜欢,当场就收下了黄公子的聘礼,订了年底的婚期。”
寿平公主口中的舅舅就是康宁侯,大表妹则是康宁侯的庶出女儿秦大姑娘。
延王想纳秦大姑娘为侧妃的事,在京城中已经不算新闻了。康宁侯府在延王第一次表现出这个意向时,就委婉地拒绝了。谁知延王就是不死心,三番两次地上门,最后都不是暗示,而是明说了。康宁侯被缠得没办法,只能推说早就给大女儿订下了婚事,还收了人家的聘礼,一女不嫁二夫,所以恕侯府实在不能答应延王的要求等等。
在康宁侯看来,赔上一个庶女做侧妃并不影响大局,但是既然决定了侯府在未来的二十年是要走中庸路线,那就没必要跟皇子们沾边。干干净净的,不管将来是哪个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康宁侯府都能保全。
安乐侯府能在宁王谋逆案中全身而退是他们运气好,康宁侯可没打算也这样拼博一把,从龙之功不是这么好挣的。
对于康宁侯的态度,寿平公主是十二万分支持的。她是公主,并不需要丈夫给她挣凤冠霞帔,只要康宁侯府稳稳地杵在那里什么都不掺合,哪怕是日后延王上位,也不会削得太惨。如果不是延王,是其他兄弟,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所以,为显郑重,她今日才会特地前来对宝儿说起这件事,表明的就是康宁侯府的态度,绝对不参与到夺嫡中间。
宝儿点了点头,“那就先恭喜侯府又要办喜事了。”
寿平公主优雅一笑:“是啊,因为婚期在年底,样样都得赶着来,所以侯府上下忙得不得了,怕是这一年出来应酬的时间都没了。”
宝儿忽然说道:“康宁侯不是还有一个嫡女吗?可有订下人家?”
寿平公主微微一愣,摇头道:“还没有呢。”一顿,不由得试探道,“阿姐是想……”
“我就随口问问。”宝儿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
寿平公主还是说道:“二表妹今年刚及笄,舅母想给她挑个好人家,正相看着呢。”
宝儿暗自思忖,明年就是秀女大选之年,按规矩下半年就要在各州府进行海选录名。康宁侯这个时候给庶女订下婚事,嫡女也正在相看人家,就是说他们这一代是不打算送女儿进宫了。这可真好,免去了阿娘不少麻烦。
寿平公主见来意已说清,就不欲久留,索性起身,告辞离去。
见寿平公主离去,这时扣儿才上前请示:“公主,杨夫人和杨姑娘已经来了,正在花厅,您还要见她们吗?”
宝儿无趣地扬扬眉:“见吧,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做。”
“那我这就去请她们过来。”扣儿说。
于是她就亲自去花厅请杨氏和杨宛心了,不大一会儿她们就都过来了。
相互问好后,杨氏见宝儿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没敢问寿平公主突然前来的事,只是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已的来意,又让杨宛心特地给宝儿行礼道谢,最后送上贺礼,道:“劳烦洛王和公主费心,实在过意不去,小小薄礼,以示谢意。”
宝儿看了看礼单,居然还有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和一幅古画,估计是想借她的手送给宇文瑞,这样一来,既免去了外界的麻烦又全了礼数。
“挺好的,母亲费心了。”她道。
杨氏一笑:“公主喜欢就好。”
虽然中间有一点小插曲,不过总算是圆满落幕了。
半个月后,尚书左丞阮铭山突然向皇帝递了一份折子,大意是宣和长公主在没有皇帝手令的情况下擅自召走全部留守太医,此举已是僭越犯上,请皇帝严罚以正明法。
皇帝看了这道折子后,却是压下不发。
第二天,御史冯绍却是当庭参奏,就着阮铭山的那份折子,弹劾鄂王身为长兄,不但没有严加管教宣和长公主,反而纵妹为害,如此不忠不悌之人,不严惩不足以服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