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向北在周景的病床前守了一夜。
期间周景醒来过一次,然而当殷向北站起身去看的时候,却又继续陷入昏睡之中。
周景睡着的样子很安静,五官在病房昏暗的灯光下轮廓不甚明显,唯独又黑又密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把小扇子,看的人心痒痒。
殷向北一夜未眠,脸显得格外憔悴,但眼神却依然深邃不已。
他就坐在周景的身边,一眨不眨的盯着周景的脸,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略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第二天的时候,苏言也终于得知了消息,来到医院里看望周景,正好医生说周景快要醒了,殷向北想了想,便很识相的离开了病房里。
没过多久周景睁开眼睛,眼前便只有苏言,既没有周宜,也没有殷向北。
从安然自若的神情上看,他对这样的场景颇为满意。
苏言放下了手里的果篮,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病床:“周老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景冲他眨了眨眼,眼神里透露出的讯息是让他放心。
“吓死我了,你突然不见了,急得我去报警,可是警察只让我回家等消息,一大早才告诉我你在医院。“见到周景后,苏言总算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太久,就因为周景的脸色与伤势重新被吊了起来。
他震惊不已,想要好好问问周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周景现在还在养伤,还没恢复多少气力,只是告诉他,伤势无碍,别太担心。
苏言咬住唇,虽然他还不了解事情的起因,但不知怎的,他就是特别的替周景感到憋屈。
自打他认识这个人起,周景就好像一直在遭遇很多常人永远无法理解的痛苦。周景从来不说,可他的眼神,他的神情,时时刻刻都透露出一种忧郁。
有时候,他觉得周景生活的太苦了,很想关心他多一些。
但他的关心显然并不是那么有用,因为只要他稍微照顾周景一些,周景立刻就会用数倍的‘照顾’来回报他,仿佛是不想欠他的情。
如果可以的话,苏言真想把向南再找回来。
因为只有在向南的面前,周景才会肯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才会流露出真正舒心的神情。
但连殷向北自己都不记得向南的存在,想让向南回来,谈何容易?
将所有的情感依托在一个虚幻的人格身上,本就是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事情,更何况周景身上所背负的一切,远比苏言想象中要沉重的多。
苏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周景,更不知道该如何让周景变得像普通人一样的开心。
他想让周景放下过去的感情然后重新开始,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你好好休息养伤,不要想太多。
周景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知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护士就行。”
“不行不行,护士毕竟是陌生人,怎么可能照顾的好你。”苏言笑着拍了拍胸脯,朝周景保证:“我虽然废了点儿,但是关键时候还是能够派上用场的。”
周景唇角微微上扬,倒也没有反驳:“我知道,但是我还有一个事情要让你帮忙。”
“什么事?”苏言立刻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了起来。
周景轻咳了两声,然后淡淡的道:“帮我联系其他的医院,等三天以后,我就离开这里。”
苏言愣了愣,下意识的问:“为什么?这里已经是n市最好的医院……”
周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起眼皮,看向病房门口的方向,苏言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从那里可以看到一片阴影,很明显,有人正等在外面,但碍于两人的谈话,一直没有推门而进。
“进来吧。”周景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那人听到周景的话,便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露出完整的身体,有些尴尬的道:“小景……”
苏言吃惊地的看着来人,第一眼就发现他与周景有五分的相像,再仔细一看,这人的脸孔着实熟悉,大街小巷上到处他的脸。
“你是周老师的哥哥,周宜?”
周宜看向周景,发现周景对于哥哥这个词并没有露出很排斥的神情后,方才缓缓点了点头:“是我。”
苏言有些激动的走到周宜面前:“你能给我个签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