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计心念故人,又生出一阵伤感,只是答道:“他叫张君宝,是我的好友,也是一位极了不起的武学宗师。”
雪云寒说:“难怪,难怪。”又继续说:“那天我师父生意不错,一连来了好几位客人上门。我师父兴致大发,拿起那本伏羲八卦天书,开始滔滔不绝的向客人们吹嘘起来,我听他胡说八道,解得全然不对,于是故意和他捣乱,他说一句,我就驳一句,我师父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对着客人口沫横飞。谁知我俩吵到到一半,那本书不知为何,竟跑到了那位古怪道人的手中,他将书略微翻看,又瞧了瞧我,问道:‘小兄弟,你这八卦是谁教的?怎么你师父和你说的全然相反?’”
归无计”咦“了一声,问:“他怎么叫你小兄弟?”
雪云寒闭上嘴巴,憋了半天,说:“我小时候打扮得像个男孩。”
归无计暗暗好笑,心想:张兄自称目光如神,体察入微,而义妹又是绝色美人胚子,他竟还会搞错义妹的性别。如若哪天当真与他重逢,我定要好好笑他一番。
雪云寒见他面上带笑,嘴角也勉强撑起笑容,继续说:“我听他问起,一时兴起,嚷道:‘自然是我自己学的,我师父白痴一个,什么都教不会我。’我师父在一旁听了,自也有些尴尬,只是对你那位张君宝说:‘小徒心直口快,请道友莫去理睬她。”
归无计笑道:“你师父脾气真好,要是我这般和师父捣乱,早就被他乱揍屁股啦。”
雪云寒“嗯”了一声,并未发笑,只是说:“张君宝仔细瞧了瞧我,脸上似乎露出忧愁,于是伸手在我天灵盖一按,我只觉得浑身舒坦无比,一股清凉的气流从我头顶一直渗到脚底。随后张君宝说:’小道友,你天资聪颖,竟能自行领悟天道,我本想传授你一套掌法。只是你天生经脉有着重大缺陷,气脉纤细易断,绝不适合练武,否则一旦稍有不慎,只怕经脉断绝,反而深受其害。‘“
”我师父闻言吃了一惊。他这人虽然武功低微,才学浅薄,但对江湖大事却极为关切,尤其崇拜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又对那些年轻俊杰极为拥护。他往张君宝脸上望了望,突然叫道:’你可是臭名昭著的少林叛徒,于五年前独身一人击毙湖广五霸的张道长张少侠?‘张君宝似乎吃了一惊,勉强点点头,笑道:’我以为那件事做的隐秘,想不到还是传了出去,实在是有所疏忽。‘”
归无计说:“张兄这人生性低调,不喜张扬,总喜欢隐于暗处,静观世事变化,他如行侠仗义,也必然做的隐秘异常。而你师父竟能知道他所做的义举,也真是神通广大、消息灵通至极。”
雪云寒点头道:“我师父最擅长捕风捉影,对号入座,江湖上一有风吹草动,立时便费心研究,做出种种推断,非要猜出何事为何人所为。”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师父于是便央求张君宝在道观中逗留几天,也好教导我几天功夫。张君宝盛情难却,只是说:‘这位小道友先天不能练武,除非改经易脉,将体内经脉全数换成新的,否则一旦练起内力,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当场身亡。贫道虽有心相助,但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修习内力的基本道理,我却可以教她。’”
“我师父听了这话,心中难过,忍不住垂下泪来。我见师父担忧,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中也自然不安。之后张道长便在我们道观中住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他天天耐心教导我各种道理,从武学之道至诗词歌赋,从烧饭做菜到人生哲理。并非我狂妄自大,我这人天生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这么整天缠着张道长,这一个月学习下来,我整个人脱胎换骨、满腹经纶,活脱脱一幅小秀才的派头。”
归无计暗想:“难怪你与张兄举止如此相似,果然是他的得意门生,于是又猜道:”我知道了,定是张道长学究天人,找到了传授你内力的方法。“
雪云寒呆了片刻,叹道:”一个月后,张道长说自己另有要事,不得不与我们分别,只是在临别前,他神色凝重,偷偷对我说:‘小道友,你天资如此聪颖,为贫道生平罕见,如若就此埋没,真令人扼腕痛惜。我偷偷传你一套内功心法,你姑且记在心里。’说罢,他慢慢告诉我一套口诀,我牢牢记住,问:‘张道长,这口诀有什么用?’张道长摇摇头,说:‘这功法是唯一能助你修炼内力的法门,但我衷心希望你这一生之中,绝不会有机缘修炼这功法。’”
归无计闻言默默思索,心想:“如若义妹体内经脉真如张兄所言纤细脆弱,那即使张兄真是神仙转世,只怕也无法助义妹练成内力。然而义妹此刻体内虽然真气微弱,但运气之时却并无阻碍,我往她体内传输内力,也丝毫没有碰上危险,可见张兄的口诀应验如神,已经助义妹度过了难关。”想到此处,对张君宝钦佩无比,同时也愈发想念。
雪云寒声音传来,却似乎惆怅无限,她说:“也是我命运多舛,六年之后,我遇上了一场劫难,不得已运起此心法,终于借此活了下来,体内经脉天翻地覆,也从此改头换面,与过去的自己诀别。”
归无计听她口气,其中蕴含着莫大的悲凉,忍不住问:“义妹,你碰上了什么劫难?”
雪云寒凄然一笑,说:“这件事,我便算带进棺材,也不会向你透露的。”
归无计见她如此难过,心中怜惜万分,忍不住便想把她搂在怀里,将她保护起来,可想起两人结义身份,终于死命忍住,但却也不便追根究底,迫她说出这深藏心底的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