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年长眉一挑,几分委屈几分傲娇:“阿生不喜欢吗?可是我喜欢。”
“额...好吧。”她无语。
身旁的人随手捡起根木棍拨弄着火堆:“阿生。”
她昂着头在看月亮。
“那个,你还是想闯荡江湖...做怪侠一枝梅?”
“啊...”
花生有些反应不过来,想了想始明白,似乎,很久以前她曾和他说过,她的愿望是闯荡江湖劫富济贫做大侠,甚至连混号都想好了,嗯,叫怪侠一枝梅...经过那么多事,她几乎都淡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那么...阿生,你愿意带着逍遥江湖一起慢慢变老的人是谁呢?”
“...啊?”她不知怎么回答,茫然转头,只见他微垂着眼眸,绝美的五官映着火光忽明忽暗,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惑人魅惑,不知怎么,心跳就乱了几拍,她忙转开头,却听他用极随意的口吻说:“许久不曾听你吹笛子了。”
“呵,有些忘了,本来也就胡乱吹的。”
“嗯,广陵散虽优美,却是嵇康临刑所做,不
太吉祥,忘了也是好的。”
“是吗?哦。”她随口附和,这是师傅所教,从小吹到大,却原来是不详的曲子。
“刚才那曲子叫什么?”
她想了想,道:“逍遥。”好像是这名,那时候在流花溅玉楼顶听墨香川唱,她曾问过这曲子的名字,那妖人说叫逍遥,她喜欢,便记下了。
他默了阵,道:“这曲子词和曲调皆怪异,是你所做?”
她失笑:“我哪有那才华,以前听人唱过,觉得好听,便记下了。”
他勾唇浅笑,她的才华只她自己不知而已:“阿生,若喜欢这样的曲风,以后,我学着做一些,如何?”
“啊,哦,随便。”
以为他随口说说,于是她便随口答答,今夜月很明,滇地的气温很舒适,连风都是柔的,吹的人昏昏欲睡,仿佛回到多年前,他两背靠背看月亮,即使不说话也能感受彼此的存在,温暖而安心!那种气氛,她很留恋,只后来,发生太多事,他们间充斥了太多的权谋阴谋爱恨亲仇,于是,再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平心静气聊天扯家常!
今晚,似乎有所不同,是因为,大战在即吗?
话本子上的才子佳人经常在生离死别前一表真心的戏码,难不成今晚被她遇上?
她看看天,明月当空,皓然纯澈,鼻中若有似无的是他淡淡药香,心莫名跳的厉害。
“一定要离开吗?”他突然问。
她再次啊了声,茫然看向他,却见他抬起眼眸,长睫如翼、眸色如水,整个月色倒影在眼底,云山雾绕中晃动的全是她的影子,额上微凉,是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那条疤痕,轻柔微凉,像在抚摸天下间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翼翼小心,连着她的心都抽了起来。
“我也喜欢那种日子。”他轻轻说,温温柔柔的,甚至带着三分羞涩:“还记得我们逃亡的日子吗?虽然没有未来,随时可能会死,却是我此生最自在潇洒的岁月,那时,每次发病我都以为会醒不过来,但是,你看,我每次都醒来了,而且每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真好!”
“你总是想要离开,我才无奈之下逼迫你发誓,可我知道,那些誓言是做不了数的,心若不在,你,迟早会消失!”
不知何时,他已微微红了眼眶,云山雾绕的凤目中那一抹波光粼粼连着她的倒影都有些颤动,像个无助的孩童几分倔强几分委屈:“若你走了,江湖太远,我会再找不到你,阿生!”
江湖太远,我会再找不到你!
花生的呼吸有片刻停顿,脑中一片空白,而后浮现往昔相处的情景,忘忧阁到无花书院到峒城...起起伏伏多少患难一起走过,几次生死中她救他、他救她,皆舍了自己的性命,他对所有人无情到底,唯独对她不离不弃,直到去皇庭...周宸死了,她还在纠结什么?
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不自觉软了心、软了眉目、失了防守,几乎冲口而出说,好,我不走,在你身边,陪你看彩云看落霞。。。可是,张永峰匆匆跑来打断这一切,跪倒:“殿下、大将军,斥候来报,已有前太子妃莫小蝶踪迹。”
......
片刻静默后,身旁人起身匆匆离去。
她漠然望着那背影,然后深吸口气去抓酒壶,指尖不受控制开始发抖,尽然几次都没抓到。
今夜月色如水,她忽然觉得冰冷彻骨,满嘴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