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耀泽没有反对,两人走出了房间。
…………
这里是个并不在小的庄园。虽没有兰苑那么大,可山水清秀,红叶点点,也是个幽静的地方。
唐浅浅打量着四周,眼中复杂深邃。
刚醒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曾经的记忆回归,她清楚的记得这里是她给她的乳母嬷嬷安排的静养之地。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应该就是嬷嬷曾经告诉她的嬷嬷的小外孙女儿。
在这一世,有两个女人对她最好,一个是她的母亲,早先过世的母亲,上官幽兰。一个就是这位嬷嬷。而若非是这位嬷嬷,或者她到现在仍是懵懂,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是谁。
“泽哥哥,多谢你!”唐浅浅说的由衷。
虽说这个地方是她安排的,可若非是南耀泽相帮,她又怎么能寻到这样的地方,连唐相都不知道。而且从她失忆到现在已经多半年的时间,她处处和他做对,而他却还是对嬷嬷和嬷嬷的外孙女儿亲待有加。只看这个小女孩儿在看到他时,眼中流露出来的光亮就猜得出来。
南耀泽知道她所指,转头四顾,脸上也显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并不用多谢。若非是你早先安排了这里,让我每每心伤时有地方可来,还不知道现在我会是什么样子!”
唐浅浅抿唇,转头看着身边的南耀泽。
原来的南耀泽在她的印象里只是涂抹了几笔深情的画轴,现在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南耀泽在她的印象中,已然变得幽深深沉,浓墨如尘。
他的母亲是耀国的皇后,因身体羸弱,生产他后,病榻缠绵而逝。
他和她一样,都是嫡长。
只是她的父亲喜欢的是她的生母,而皇帝一直宠爱的则是淑妃,皇后的亲妹妹。她的生母过后,唐相把唐夫人提拔到了夫人的位置。皇后过世之后,淑妃仍是淑妃,皇后之位永为皇后空缺。
所以,她和他未免便有惺惺相惜,彼此怜爱之心。
她唤他,“泽哥哥”。他则唤她,“浅浅”。
后来,她这个唐府嫡女,名存实亡。
后来,他那个皇室嫡长,太子之命给了他的弟弟,也便是如今的南耀羽。
他决定去军营磨练。而她则是决意继续隐忍。
她只为有朝一日能报母亲亲弟之仇。而他则是为了那个位置,决定拼一拼。
如今,她恢复了记忆,记得了他。
如今,他成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可似乎已经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归路。
“泽哥哥,真的想要谋*反吗?”唐浅浅问。
她想过要用别的字来代替“谋*反”的字眼,可心念所致,仍忍不住有些隐忍的怒意。何况,她本就是这个性子,也毋须再有什么勉强。
南耀泽一愣,眼中闪过黯然,只是很快就又恢复了云淡清风,“浅浅不要忘了,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唐浅浅一笑,转头看向眼前青山碧水,“十年前,泽哥哥这么说,我会赞同。可十年后,泽哥哥见过了边关的风霜,又体会到了朝中的繁杂,却还这么说……我倒要怀疑,泽哥哥可还是原来的泽哥哥!”
南耀泽眼底瞳孔微转,扯了扯嘴角,“浅浅是在骂我!”
唐浅浅失笑,随后却是调皮的眨了眨眼,“泽哥哥是说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就是在骂他?
南耀泽哑然,下一刻却是笑出声。
唐浅浅也忍不住掩唇轻笑。
缓缓的笑意在院落内飘荡,似乎刚才隐隐的刀剑相向赫然消无。
刚要拐过来的嬷嬷听到,拉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外孙女往后退过去。
唐浅浅没有看到,南耀泽却是看了个满眼儿。
南耀泽收敛了笑意,定定的看向唐浅浅,“不管我要做什么,绝不会伤害你,就是!”
唐浅浅唇角的笑意也收拢,随后点头,“我相信!”
她都已经是“阶下之囚”,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是有些聪明,此刻也全然排不上用场。
不管他们在外面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她能安然,对他也是安慰吧!
眼前闪过那张近乎于妖孽的面孔,唐浅浅眸底含笑,“既然如此,那泽哥哥是不是可以把桃红交还给我?”
南耀泽眼中一闪,嘴角笑意轻勾,“浅浅怎么不会以为是桃红已经逃出去了?”
唐浅浅“噗哧”一笑,眸子里闪着异常闪亮的精光,“泽哥哥的一个‘逃’字就已经暴露了……桃红没见到我,是绝不会离开的!就是要换做香,她也不会逃——”桃香心思转的快,她会知道请救兵,可若手无缚鸡之力的桃香有机会逃出去,桃红也不会白痴的以为真的是天降馅饼。
南耀泽看着她,唇角笑意幽深,眼底的眸动更显亮泽,“浅浅越发的聪颖了!”
唐浅浅自以为然的点头,“那是当然,若是愚钝一点儿,泽哥哥岂不是会以为我是冒充的?所以,闲话少说,赶紧的把桃红给我送过来!她伺候我,我还舒心!”
嬷嬷是和自己母亲一样尊敬的人儿,那个小女孩儿也是个“童工”,用起来总不如桃红来的理直气壮。
南耀泽点头,“既然浅浅这么说了,稍许我就把桃红给你送来,只是你先解答我一个疑问!”
“什么?”
“先前你说的鬼神之说,是怎么回事?”
“……”
唐浅浅抿唇,眼底一闪恼意。
先前她不记得以往,为了要南耀泽放下执念,告诉了他,她不过一抹孤魂的实情。只是事到如今,他就当作是她原来的玩笑之语,不成么?
“我不信你是随口说来哄骗我的!”南耀泽直接把她后面想要说的谎话拆穿。
唐浅浅扯了扯嘴角,是啊,毕竟十多年的相识,他对她定然并非一般的了解。
“那泽哥哥要先告诉我现在外面情形如何?”
南耀泽轻忽一笑,“也就是说浅浅不要桃红伺候了?”一问一答,绝不容她占便宜。
唐浅浅还以最灿烂一笑,“我怕我真说了,泽哥哥会吓一跳!而且,泽哥哥是这个世上除我之外,第一个知道的!”
南耀泽眼底一动,他曾策马疆场,看尽鲜血淋漓,马革裹尸。是以世上还有什么比那些更让人心惊胆怯?只是她说的“第一个知道的”,却还是让他动容。
这么说,那个人也全然不知。
略微沉吟,南耀泽道,“……三日前夜里,太子妃寝宫被歹人入袭,宫中死伤大半儿,幸而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有惊无险。腹中孩儿也安然无恙。只是由此,太子震怒,彻查了京城守卫,如今,京城兵权已经到了太子的手上!”
虽简单的几句话,唐浅浅却觉得脑袋里突然有些晕,“寝宫被侵?”
南耀泽点头。
“真的?”唐浅浅不相信。
三日前夜里……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她失踪。只是她明明是被南耀泽掳来,他那边怎么却是弄出来寝宫被袭击的事端?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着当作不知,实际上是想要暗地里寻她。即便是他设计的计谋,可她太子妃宫中死伤大半儿,应该不假。
好吧,事有轻重缓急,她不应该主次不分。记小德,而失大义。
尤其这结果还是他掌握了京中兵权。
若是她没记错,京中的兵权应该是在卢尚书和眼前这个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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