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若拙立刻被禁足了。
没有训话、没有教育、也没有斥责。林老太太做主:禁足,直到出嫁之前,都不许出融雪院半步。连见她一面都没有就下达了这项命令,可见对这个孙女已经彻底失望,无话可说。
黄氏在几天后来到她闺房,遣了丫鬟出去,神色莫测的道:“恒亲王世子定亲了。”
“哦。”林若拙不动声色的做出整理书籍的样子,将刚写出的一篇汉武帝同人塞进纸堆里。
黄氏见她无有失态,叹了口气:“你对他无意?”
林若拙很无奈:“我都说过好几次了,和阿恬,对银钩。你们偏不信。”
黄氏寻了张椅子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到了杯温水:“你可知道,老太太给下了命令,尽早说定你的亲事。家世略差些也可。”
“真的?”林若拙大喜。
黄氏正色看着她:“我自问识人还有几分眼光。可就一直没弄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你以为小门小户是好相与的,那等人家最是没有规矩。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干嘛要哭呀!”林若拙也认真的回答她“母亲,我只要能打就行了。我有技巧,打得过夫君。我身边有能人,打得过家丁管事。娘家有靠山,不怕他们舆论造势。将来儿子长大了就更不用怕,家里就是我的天下。门风稍逊一些也好,若是那厚道人家,我还不好意思闹呢。”
“你……”黄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等奇葩:“打?你想得就是这个?你还有没有出息!怎么就不想着把日子过好了!”
“过不好的。”林若拙无限悲哀“母亲,我到哪一家都过不好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害那一等好人家。”
黄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呷下一口水,压了压气:“来,今儿我有空。咱们索性好好聊聊,你到底哪儿没想通,什么叫到哪一家都过不好?”
林若拙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母亲,您觉得父亲作为一个丈夫,他合格吗?”
黄氏神色古怪,半晌,咬着牙启齿:“你就是为这个?”她是从哪儿认定了,将来的夫婿也是和林海峰一样的人物?
林若拙摇摇头:“母亲,你再看,伯父作为一个丈夫,合格吗?”
黄氏原本扭曲的脸色顿时一肃,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世上也有那忠厚老实的正人君子。”
林若拙继续摇头:“母亲,三叔在你们眼里,于家事上,是不是男子中做的极好的了。”
黄氏这回震惊了,林海屿这种千年难遇的好男人都不是她眼中的良配,那是什么眼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若拙苦笑,轻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君若有两意,我便相决绝。”
“砰!”黄氏狠拍了一下桌子“幼稚!”随后恨铁不成钢“你个傻子,真真是个傻子。白长了一张聪明脸!”
身为女人,哪个不想和夫君成双成对,再无第三人干扰。但不管是世俗规矩,还是男人本身特质,都不会满足女人的这种梦想。不过,话说回来,黄氏不是那种读死书的。林若拙的〖言〗论虽惊人,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得。年轻时候谁没做过一点梦呢。再者,以黄氏看来,如果运气好,再操作得法,并不是不能做到这一点。比如渣爹,她这是不屑为之。不然,将他绑在身边讨好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不过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没必要费那功夫而已。
“真是个傻子!”她呕的要死“就为这点儿念头,自污举止。你还有没有出息?想要男人一心一意对你,使出手腕来就是了!也怪我,往日没和你说。需知男人是要慢慢笼络的,有些事看着难办,却不是不可能办到。你运气好,生的美,身段也不差。虽不是婆婆喜欢的一类,却极容易得男子喜爱。有这么个天生的好条件,再仔细寻了那厚道人品。婚后使出百般手段,还怕他眼里不是只你一人?非得愁眉苦脸的在这里自暴自弃,真是……”黄氏气的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出息!”
“不一样的。母亲。”林若拙抬眼,目光带了些悲凉:“使出百般手段,才落得宠爱。还需时时小心警惕,一个不留神,今天娇艳玫瑰、明日清纯白莲,忽而有青梅竹马,忽而有往昔初恋。他日我大腹便便,需殚精竭虑,防*添香乘虚而入。他日我红颜老去,需忍锥心之痛,看他爱怜青春娇颜。母亲,这样耗尽一生心血,百般作孽得来的男人,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
“他凭什么值得我付出一生的时间和心血?我做人一世,难道唯一的意义就是为守住一个男人的孽根?”
黄氏闭上眼睛,良久,睁开:“你魔障了。既然不在乎,守着自己的心就是。自过你自己的日子,别去管他。”
“是,我入了魔。”林若拙眸子隐隐透出一丝疯狂,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我早就入了魔。守着心也没用。这里,我不甘心,我忍不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忍不住,我受不了这种背叛!心不我予,心不我予!”
有些坚持,是值得付出所有、甚至生命去维护的。当然,在林若拙的字典里,单方面付出生命有些亏,要将对方拉着一起死。套用慈禧同学的话:你让我不快活一时,我就让你不快活一世。当然,这是最坏的结局。不一定非要走到这一步,但是她抱着这样的信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一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