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国公夫人进宫的时候,司徒皇后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你们是当我聋了、瞎了?平时小打小闹我也就不管了,这回的事情也是闹得的?太没有分寸了!”
显国公夫人忙赔笑:“九郎问过了,不是十一郎做的。”
“不是他亲手干的也和他有关!”皇后显然很了解自己的侄子“我这里都瞒不过去,陛下那里还能瞒过去!”
“正是要和您说这个呢。”显国公夫人温声道“十一郎只是大概怀疑,没凭没据的,总不能冤枉堂堂……”她伸出三根手指,又缩回:“所以,这孩子只好实心眼的紧盯着,就怕有意外。谁想还是……我们也骂过他了,便是没凭据和别人不好说,和自家姑母也不能说吗?好歹知会一声,也让人心里有数。他却是不愿伤了这位的体面。说起来,却是对不起四公主了。国公爷已经狠打过一顿,恳请娘娘同意,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西北历练历练。倘若日后能为陛下分忧,便是我们的大幸了。”
司徒皇后听懂了弟妹的意思,沉吟片刻:“也好,都是一样的表妹,十一郎也是难做人。我会如实告诉陛下。这尚主的事……”
显国公夫人立时接上:“按原先决定的就行。小孩子家家,哪能不犯一点儿错。大了就好了。”
同样的时间,七皇子赫连熙的房间,小九冷冷的看着他:“是你动的手脚?”
赫连熙失笑:“九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是三姐,我不过是在她去之前,将你选好的那匹马牵过去紧靠着四妹妹的马罢了。”
“你……”小九气的说不出话来“简直是疯了。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危险?”赫连熙定定的看着他“九弟,你倒是想个不危险的法子,能让她一个三品文官的孙女,在十岁稚龄就和你、最小的皇幼子定亲试试?不付出代价就想办到不合常理的事,天下有这样的道理?”
小九哑口无言,静默片刻:“可你也该说一声,这样太危险。”
“说了你能藏住事儿?”赫连熙反问“别告诉我你能。我反复告诫你,机会要牢牢把握,要时刻跟着她,视线不可离开她。我还特意给你靴子里放了匕首,陪你偷偷去练了马上空跃。就这样,你不是依旧将她抛在脑后,只管自己冲在前面。你跟着了吗?你的视线又在哪里?”
“我以为她在后面是安全的。”小九压抑着声音。
“你以为。”赫连熙轻声重复,笑:“小九,世间事最多的就是坏在‘我以为’三个字身上。你若当时离她近,跳到她马背上,助她杀了那匹马。一来你救了她,二来肌肤相亲。光明正大的求亲理由:英雄救美。有犯事的背黑锅,于你们名声上无有半分污点。这么好的事难道是不费一点儿力气就能轻易成的?小九,是你自己没把握住机会。”
小九赫连濯无言以对。
赫连熙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没到稳重起来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都给溜了。真是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林若拙落的那么后,倒是给司徒十一留了个好机会。不像上辈子,英雄救美的是三嫂。司徒十一救美不成反重伤。三姐于众目睽睽下伏在他身上痛哭。父皇也就只能下旨给这两人赐婚。一对怨偶鸡飞狗跳的过了一辈子。这回他却是实打实救了四妹,还做得干净漂亮。司徒家到底尚谁,真不好说。
这一切的变故,都来自于林若拙的换马,引起新川警惕,故小心翼翼的走在最后。
林若拙怎么会知道马匹有问题?
他眉宇紧锁,凝目深思。
不多几日,调查结果出来了,是御马监喂食时不小心混进了一种野草,与别院中某种香料混合,引起马匹神智癫狂。楚帝大怒,处罚了一批内监宫女。司徒皇后给林府、潘府、显国公府送了一批压惊赏赐,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正选名单很快下来。不出所料,林若静和林若敏皆榜上无名。冯氏倒也不怎么失望,听说过惊马事件后,她也觉得嫁进皇家太过危险。
郭大人倒是另外给亲家交了底,凶手不是御马监。至于是谁,陛下下了封口令,他不好多说,自个儿琢磨去吧。
林老太爷便格外注意最新的旨意和动态。
没多久,宫中又发出一道圣旨,赐婚临川公主下嫁显国公世子。并说,由于战争连年、国库紧缩,临川公主的公主府要缓几年才能建造。
缓几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到底是几年?这里头名堂多了。
林老太爷闻言微笑,原来是她。接着又佩服显国公府,借着这股东风下了一步好棋。摘出了司徒十一英雄救美的绯闻,借临川公主犯错,趁机削下她的气焰。没有了公主府,就必须住在国公府,正儿八经当司徒家的媳妇。
果然不久后,就听闻司徒十一被打包扔去了西北军中,当一名小小校尉。
林若拙虽白忙一场,然倒地提醒了新川公主,算在皇后面前挂上了名号。她还和潘家姑娘交上了朋友,黄氏带上厚礼领着她登门拜谢。姿态放的很低,人也十分诚恳。潘家人对她们母女很有好感。听说黄舅舅正是新马政的倡导者和负责人,就更加有话题。说了好些西北故闻。
这些都是无形财富。精明如黄氏当然善加利用。三言两语就拐了潘家人入股马场。有了‘潘’姓的招牌,扩大规模不是难事。潘家因此也有了一笔不小的进项,算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