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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笑道老太爷是想给两位哥儿重新请个。这位韩夫子么……”她略顿了顿,道是小叔推荐的,据说很有才华。”
浅浅一句话说的很有涵义。童氏立刻炸了毛三爷推荐了又如何。这位是有真本事的!”
冯氏淡淡道本事有没有尚且不,脾气大倒是真的。”
童氏辩驳大嫂这话说的好笑。有本事的人哪个没几分性子。卑颜屈膝的夫子谁家敢请?”
眼见着两个儿媳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林老太太淡然而望,不做任何表示。等她们争的差不多了,才清咳一声。
冯氏和童氏立刻收口。
林老太太心底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黄氏老2,你看?”
黄氏面色无异,声音沉静给哥儿们请,是男人家的事。我们身处后宅,哪里外头是样子。谁的学问好,谁有真本事。想来老太爷绝不会看。”
林老太太暗暗点头。三个儿媳比较起来,还是老2最有本事。眼睛清明。老大就是个糊涂蛋,也不想想,那老三能是她几句话给打压下去的?韩夫子如此心高气傲,就必定有过人的才华做依仗。老头子一辈子混迹官场,这点眼力再没有,早就混到头了,哪里还能步步高升。
静了静,她道老2说的是。这事你们也别猜来猜去了。老太爷是孩子们的祖父,还能叫自家孙子吃亏?只是这韩夫子眼界如此高却还举家搬迁来京城,想必另有缘故。”
这时,坐在下首的林若愚微咳了一声,轻声道祖母,这事孙儿大约知晓一二。”
“哦。”林老太太笑看他,“小促狭鬼,这话怎不早早说来?”
林若愚不好意思的笑这只是孙儿猜的。不敢断定,故刚刚不敢说。韩夫子一家共四口人,夫子膝下一儿一女。大儿韩玉已有十二岁。家学渊源,书读的很好。听韩夫子话里的意思,大约是家乡地方小,邻家孩童顽皮,做学问的环境不佳。长期留守恐耽误了孩子,便想换个地方。再者,韩夫子本人在家乡做馆也是浪费了良才美质。京城地方大,机会也多。祖父的意思大约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又有,便是不正式收学生,略微指点一二,平日跟着韩玉一块读书,也是受益匪浅的。”
这倒是可以解释的通。韩夫子善价待沽,林家先下手为强笼络。就算不能正式收自家的孩子,时常来往,咱先占个位置,能学到多少是多少。
林老太爷能这样办,韩夫子的学问毋庸置疑是受到他肯定的。君不见,林若愚都已赞不绝口了么。
几位女眷不再有意见。童氏洋洋得意我家老爷别的不说,就是最关心家人。侄儿向来是当做亲儿一样看的。”
冯氏不屑看她那张嚣张的笑脸。不就是有男人撑腰么,我有,你有么?
倒是林若谨和林若正被这几人你来我往的争执之后,不约而同的紧张忐忑。唯恐表现不好,新夫子看不上,丢脸丢大发了。
新抵达的韩夫子架子果然很大,自从搬进二进院落,只和祖父大人及三叔见过一次面,随后便是几天足不出户,角门大锁封闭。既不接受林府的派去的粗使下人,也不与邻人往来。据当日帮助搬行李的小厮传言,这位韩夫子腿脚不好,常年坐轮椅,偶尔行走也要拄了拐杖。脾气大的吓人。
约莫过了十天之后,韩家的角门终于打开。三叔林海屿带着林若谨和林若正正式拜访韩夫子。
这是一个激动又紧张的时刻。韩家的正厅中,两个孩子相对而坐,小仆给上了茶水就退下了。空旷的厅堂落针可闻。
不多久,林海屿进来,对林若谨道谨儿,跟我来。”领着他走至后堂,穿过一道湘妃竹帘,来到书房。
书房很宽敞,一应家具简单。高大的书架上堆着满满的书籍。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进来的二人。
男子身边站着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笑容亲切,给三叔送上茶水。又将林若谨引至书案之前,微微笑了笑,站到男子身畔。
男子懒洋洋的抬头,看了对面局促的少年一眼,对着三叔一声嗤笑这就是你那聪敏的侄儿,你开我玩笑呢!”
三叔尴尬的咳了一声这孩子平常出门少,有些认生。”
男子嘴角轻飘飘的弯了弯,发出“哈”的一声他是九岁吧,九岁出门少,认生?林海屿,你家当姑娘养呢!”
三叔满脸通红,恨不能揪着韩澈辩论一番,他林家养很靠谱的,林若愚多么大方,林若诚多么讨喜。林若谨……
他卡壳了。正宗的二房嫡长子被养成这样,总不能说,是因为我二哥很草包。
韩澈似是从鼻孔中喷出一个极低,极不屑的音量大户人家……”嘟囔之后,声音抬高,乱糟糟丢出一句随便讲一篇你见解最拿手的。”
林若谨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这是在和他。结巴了两声,急急回答是,是!”
韩澈嫌弃的闭上眼讲!”
林若谨脑子一片空白,最拿手的?他不有是最拿手的。目前脑海倒是有一篇印象最深,便是《史记》第一篇《五帝本纪》。因为林若拙的提醒,他将其看了又看,越看越迷茫,越看越心惊。满脑子的疑问无人可解,此刻便下意识的问了出来……,何以帝尧试舜鲧九年,不立。试舜三年,尚可,复二十年后,舜摄政代行天子政。复又二十八年,帝尧崩。孰是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