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多半年过去,已经到了永乐七年开春,郭志彬却依然在海外漂泊,关秀秀也死了心,知道这人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幸好她居于家乡,亲朋甚多,隔三差五的串串门子,日子过的也甚是逍遥。
她父亲家中兄弟姐妹四人,母亲家中亦是四姐弟,现在孙辈也有了二十多个,俨然都成了大家族。
只是最为遗憾的是,至亲的兄长却是从她出嫁至今也没能见上一面。
关凌云公务繁忙,每日里忙于修建河堤,疏通河道,这又是朱棣迁都计划的一部分,北京偏僻,若要想成为一国之都,必须物质丰饶,故而打通运河,保证南货北调。
兄妹二人偶然通信中,关秀秀提及郭志彬收拢了不少杂书,关凌云便上了心,不时叫她查找典籍,寻找古人筑堤经验,兄妹二人的通信倒是日渐频繁。
这一日,关秀秀又接到了兄长来信,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细细阅下后,眉毛挑了挑。
原来关大宝信上提及,他在南边时,因土地稀少,他引入了些番邦物种,产量惊人的高。
到了这边后,每日里忙于修建河堤,却是没有时间推广种植,甚是遗憾。
关凌云也是习惯了和妹子通信提及公务,这一次也是看着又到了粮食开耕,临时想起,故而随口一提,话中的遗憾之情却跃然而出。
关秀秀心道,这有何难,她这一年多已经收了良田不下千亩,用来试种再好不过。
她抬起头,看到郭豆豆已经自发的研好了墨,不由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夸赞了他一句,mǔ_zǐ 二人相依为命后,最大的好处就是郭豆豆会主动的帮她做事了。
关秀秀提起笔来一气呵成,仔细的封好了回信,叫郭管事速速发了出去。
未几,关凌云的回信快速的到了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车良种,关秀秀看了回信,上前认了认,见一共两种作物,一种外表灰扑扑如石块,唤作土豆另外一种则是橙黄如金,唤作玉米。
关凌云在信上还详细的解答了这两种作物的种植方法,那玉米也还罢了,和稻子麦谷也无甚区别,都是把种子直接种下去,土豆却是要切成小块,一块块种入地里。
关秀秀闲来无事,打定主意做好这一桩事和父母打好招呼后,带着郭豆豆,上了马车一路沿着自家农田的分布路线前进。
郭管事买地极有水准,分布在京郊诸县之中,每一县却也并不买上许多,省的惹人注意,但凡买下来的地又连在一起,方便种植。
关凌云只叫她试种一部分,关秀秀却另有打算。
闲来无事,她也把郭志彬准备的那一箱子书读了个七七八八,知晓这种新粮食试种,最好选上气候地形均不同的地区分种。
所以每一个农庄她都亲自选了一小块地来,有贫瘠的山地,也有肥沃的上等田地,甚至河边滩地也种了些。
同时牢牢记下下种时间,又嘱咐农庄管事时时记录下这些粮食成长情况。
如是忙忙碌碌,待她带着郭豆豆回转了来已经是初夏。
刚一到家,便接到了家书,这次却是李氏写来的信,言及郭大学士奉了皇上诏书,将要到北京伴驾,她随行而至,中途会在祥瑞庄小憩几日。
关秀秀大喜,她把屋子内外又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郭豆豆被她使唤来使唤去,mǔ_zǐ 二人忙了整整两天,才算妥当。
没几日,李氏果然准时抵达,关秀秀牵着郭豆豆站在庄子口,遥遥相望,看到一队车队徐徐行来,李氏探出头来,远远的看到这mǔ_zǐ 二人,亦是忍不住仲出手来招呼。
到了庄前,李氏便不肯再坐马车,叫管事把车队径直驾去关家,她一手牵着关秀秀,一手牵着郭豆豆,看了又看,连声唤道:“我的儿,怎么晒得这么黑!”
关秀秀大,讪笑两声,挽着李氏,亲热的往家中行去。
到了旧宅门口,李氏感慨万千,虽然早从书信中知道小儿媳和孙子居于旧宅,并无人伺候,亲眼见了才知道是何等光景,一时间又心酸又欣慰。
关秀秀在一旁安静的候着,待李氏回过神来,才把她往家中让去。
进了门,郭豆豆立刻挣开李氏的手,颠颠的跑了进去,搬了把椅子过来,轻车熟路的放到树荫下,对着李氏叫道:“祖母,坐!”
待李氏坐下了,郭豆豆又跑进屋去,片刻后,小手小心的捧着杯热茶出来,放到了李氏面前,喜滋滋的叫道:“祖母,喝茶!”
李氏极是诧异的看了关秀秀一眼,关秀秀对着她眨了眨眼。
郭豆豆第三次跑进了屋子里,这次却是拿了把扇子出来,自发的站到李氏身旁,两只小手握住了扇子,使劲的扇动簿片刻功夫,李氏还没怎么凉快,他倒是先出了一身汗。
李氏把手里的茶放下,一把将郭豆豆拽到了怀里,在他小脸上贴了贴,欣慰的道:“我家豆豆真是孝顺,你爹爹和伯伯比你可差远了。”
她自然看出来,郭豆豆做这一切无比熟稔,且完全出于自愿,可见关秀秀把他教育的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