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龙犹如一头受惊的饿狼,呼地一下便窜了出去,他知道,眼下连观音菩萨下凡,也救不了他,除非是比“观音菩萨”更有法力的人,这个人就是他跟着的多年老大向华强。
李泰龙一溜烟似的逃出凯撒皇宫娱乐城的公司总部,然后便十万火急李泰龙的住宅跑去,奇怪的是沿路竟然没有任何人拦截他。
向华强的住宅没多大变化,豪华气派,另外就是戒备森严。作为香港社团的黑道大佬。平时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尤其像联英社,和胜和这些老对头。大家都心知肚明,恨不能抓住对方的把柄。将隐患一举消灭。可是现实是。香港是个社团多元化的大都市。决不会容忍社团一家独大,这样既不利于黑道的控制,也不利于政府的制衡作用,因此这些社团就在彼此钩心斗角中消磨时间,争夺赖以生存的有限资源。更何况如今已经是 哟年,还有十年就快要到九七了,香港人喜欢未雨绸缪。很多人开始移民海外,可是社团不一样,它搬不走啊,小想要生存就必须要和大陆方面打好关系。而向华强邀蚁曰就在往这边拼命使劲。
实际上在四五十年代香港黑道社团大多数是原先的台湾情报组织在操纵,像新义安的创始人。向华强的老爸就是国民党的高级军官。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陆政权的日益稳定,特别是原子弹的爆炸,可以说是香港黑社会态度转变的关键点。同时当时的帮会中。有些资格最老,以及台湾关系最密切的几个掌权人都已经去世了,新上来的当家人,只要稍有头脑的都看出来。绝对不能和大陆对着干。如果惹急了大陆方面,把香港强行兼并都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开始采取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各走各路。
这一点,从当年秀港左派上街游行的时候就可以看出端倪,这些左派当时企图发动夺权行动,港方则出动了大批军警镇压,至于台湾方面更希望是越乱越好,而黑社会此时却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听命于台湾方面了,所能做的最多不过是派了些人到街上去维持秩序。当时所谓的四大家族,已经对政治不感兴趣了,精力和注意力都在钱上。
中英联合公报一出台,在黑社会中不亚于十级地震。所有人都开始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大陆的厉害。惟恐香港一回归,来个秋后算帐,一股脑把这些家伙都发到新疆种地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于始到处找门子,到处拉关系。只要能和北京方面沾边的人物,一律待为上宾。
与此同时在黑社会的高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向氏兄弟就是这时候上位的,他们的底子相对干净,和大陆方面打交道要方便很多,这些新上来的大哥们基本上是两条路,要么整合人马,走国际化,企业化的路子,要么开始洗白。
这其中,当时大陆某高层的一个秘密讲话发挥了重要作用当时的原话是“为了维护香港的安定团结。保持香港的持续繁荣发展。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各个爱国的政治实体和社团在内,都是可以团结,可以争取,可以发展的对象。”
结果该讲话一传出来,就演义成了“黑社会也是爱国的了一时间,黑社会是人心大震。认为政府要依卑他们来解决很多回归前的问题。于走向大陆靠拢的呼声就更响亮了。
前段日子查尔斯王子抵港引发了香港各界的震动,表面上看来查尔斯王子是来接戴安娜王妃一起回国庆祝节日的,但是在中方眼里尤其在驻港新华社眼里,马虎不得,很可能这个大鼻子英国王子是来收买民心的。民心向背自古都是中国人认为“打天下。的必备筹码,因此北京方面有了动静,发下话,要彻查那个大鼻子查尔斯王子来港的真实目的。
作为香港数一数二的社团。新义安当然要应酬了,为此忙的不亦乐呼。向华强从觉得自己这么累过,心中早把那个醋坛子查尔斯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也正因为此,向华强才会没留意到自己身边的心腹李泰龙有什么不对劲儿。因此令他演绎出一幕劫持荣少亨。要挟八十万的大事来。
此时知道闯了弥天大祸的李泰龙匆匆赶到向华强的豪宅,因为他是向家的常客,因此他进出向家并无困难。
他踏进向家大厅。最先触目的。便是一扇隔开了厅与大门的桃花心木大屏风,大屏风雕龙塑凤。充满古色古香的情调,大屏风很大,足以把里外的世界隔绝开来,就好象主人家向外面的世界竖起了一张牌子,牌子上书“非请勿进”四字似的。
绕过大屏风,入目的是满厅的中国传统酸枝家具,益发显出典型的中国家族风味。
不过李泰龙此刻没心思去仔细考虑,他深知自己此刻已经处于集死一线的关头,唯一有能力救他出绝境的,便是这个古色古香大厅里的人。
幸而这位主人此时就在客厅坐着,他身下是一张可以半坐半躺的酸枝太师椅,此人穿了一套睡衣,一脚还撑在身前的茶几上面,一副大忙过后及其舒服的神气。这位主人就是在香港黑道叱诧风云的大佬向华
。
李泰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阿龙,你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情啊?”向华强头也没转。忽然便大声道,他的声音,高昂洪亮。
“是!是我!向老大!”李泰龙连忙应了一句。他甚至向华强耳力的厉害,他仅凭脚步声,便可以判断是谁来了。这也走向华强多年习武养出的习惯,正所谓,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李泰龙此时无暇理会老大会怎么处置自己了,他甚至失去了应该改表示的敬畏。虽然他知道这是讨好大佬的方法之一,但人在面临绝境之时,必定先求活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李泰龙抢到向华强面前。就像臣子朝见皇帝,噗通一下子便在向华强的面前跪了下来。一面失声哀叫道:。“向老大!求你救一救我阿心,救救我!”
向华强这才微微一惊。他知道眼前这位兄弟,跟随他在黑道上拼闯,人倒勇猛。但为人嗜赌,他眼下这副模样,必定又是在“赌”字上面栽了大筋斗了。
向华强皱了眉头,浓眉一扬。这通常是他对心腹兄弟恨铁不成钢的表示 “你!先起来再说!男子大丈夫又跪又拜的。成何体统?起
。
李泰龙却不起身,法尔更加死命地跪倒道:“向老大!你一定要就己就我了,不然我死定了,、我,,我宁愿向你长跪不起!”
向华强有些恼怒了,他轻轻一拍茶几,沉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算哪一门子的好汉?起来!弟兄有难,我这个做大佬的几时袖手旁观过。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倒像不知我向家人的处事宗旨。”
李泰龙一听;心中不由一喜。因为他深知,向华强对手下口气越严厉,他恨铁不成钢之心越切,他伸手援救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若他以冷漠淡然的态度相待。那求他的人最好立刻告辞,否则必定自讨没趣。李泰龙到底尚有几分清醒。他摸准了向华强的脾性,因此他连忙趁热开口道:“是,向老大。我该死”。啪,扇了自己一嘴巴。我,我干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向华强一听,也不又吃了一惊。厉声道:“你到底惹到了谁的头上?你快说清楚
李泰龙咬了咬牙,终于把他因赌输了钱。用枪指吓荣少亨借了二十万应急的事,向自己的大佬向华强说了。末了李泰龙气急败坏地说道:“老知”我这样大逆不道荣先生他必定不会就这般过去,他,,他会不会真的对付我啊?我势单力薄,还有那…一口二早因为我是您老人家的人看我不爽,这一次一室会蚓抚八我。你也知道的,我家里面还有好几口人,我死了不打紧,他们可怎么活呀!”
向华强此时脸色刷的变了。他的眉梢急剧地跳动,盯着李泰龙,一字一句的厉声道:“你,“你竟然敢以枪指吓荣少亨?逼他借钱给你?你知道你闯了什么祸吗?嘿!荣少亨他的底细你不清楚?如今单是太平坤士这个头衔,连我向家人如今都要让他三分,你这混蛋竟然敢去用枪指吓他?简直不知死活!你闯下这大祸,我看你怎么去收拾应付!”
向华强越说越气,他狠狠地拍着茶几,嚷道:“气死我了!”
李泰龙一听二越发知道自己闯下的是什么大祸了,眼见向华强正在火头。他不敢再说下去了,无奈地默默站起身来,转身就欲走出去。
李泰龙无奈转身,咬牙道:“向老大既然不便出面化解,我删我唯有再去求那荣少亨宽恕啦!”
向华强又狠狠地一拍茶几,吼道:“放屁!我和荣少亨做朋友那么久,他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吗?你既然有胆闯下这祸,他就必定要你承担这样的后果,他连部文怀。邵大亨那样大人物的虎须也敢拔掉,更何况你这样的小人物,你真以为自己是霸王啊?你这时再去求他宽恕,他会答应吗?混蛋!”
李泰龙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那…”那我该如何做才好?”
向华强的眼角连跳了几跳,闷声不响,好一会儿才突地吼道:“你!先回家去!好好的反省你自己的所为…”若不念你跟我多年,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还不回去?丢人现眼还不够吗?!”
李泰龙一听,连忙转身就溜了出去,他深知在这风头火热上,他再说下去,说不定真把向老大也给激怒了。
李泰龙走后,到了晚上八点时分,向华强最得力的社团兄弟,和“尖东霸王”李泰龙感情及其要好,并称“新义安三杰”之一的鲁勇,就匆匆忙忙赴向家拜访来了。
不用说向华强也知道这小子是来替李泰龙求情的。
鲁勇一见到向华强。什么也没说,只喊了一声:“大哥!”
向华强的眉毛略微一抬,这一声“大哥”的称呼,不由使向华强勾起了昔日带领一帮兄弟,固守地盘,开拓社团的岁月回忆,他的感情因而被扯了进去,以至于困扰着他的苦恼亦随之淡了一点。
“好兄弟研 ,阿勇。是你来了!”向华强明知道对方来此的意图,但却故意不明地问了一句:“有事吗?阿勇。”
鲁勇咧了咧嘴,似乎很有点为难,是否坦白说出他此时的来意。
向华强却也忍不住了,突然一拍茶几道:“阿勇!什么时候你在我面前也吞吞吐吐了?有话便直说嘛,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此时作访,十不离九是为了阿龙那小子而来!”
鲁勇心事一下子被向华强说破了,他不由的咧嘴一笑,不得不坦白道:“是!大哥,我的确是为此事而来,阿龙他刚上我家去。哭哭啼啼的。少的人心烦意乱,我就直接上大哥家来了。”
向华强微哼一声,道:“阿龙也来过骂我要他先好好反省清楚。他对你说了什么?”
鲁勇道:“他并无半句怪大哥你不理他,他只是说自己闯下杀身之祸,请大哥念在他追随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他留一条活路!哎,阿龙也真该死。千不惹万不惹,竟然惹到荣少亨的头上!”鲁勇忽然叹了口气。把积在心中的话吐了出来。“谁不知道荣少亨他于大哥您的关系,此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影坛新人了。如今黑白两道没有不卖他面子的,就连警务司司长都和他称兄道理,气焰高涨,有时候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些道上的兄弟放在眼里!甚至,有人在背后说,如今大哥你还怕了那小子,”
“不要说!阿勇!”向华强忽然恼怒地吼了一句,“!、家怎么说是人家的事情!我和荣少亨一向是互惠互利的,他帮我们社团洗钱,我们社团罩着他点!哼哼,他们难道忘了,假如没有我向华强在一旁看着他荣少亨能有今天的地位吗?一个别人的枰工仔能有什么气候!”
鲁勇见向华强越说越上火,连忙又添了一句道:“其实我们社团不一定要靠他荣少亨来洗钱,我们大可以自己自立门户,凭借大哥你的声望,那些小明星们还不蜂拥而来,到时候我们大展拳脚。还鸟那个荣少亨什么劲儿…”
鲁否忽然住口不说了。因为他发觉向华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深知自己触到了他的痛处,再说下去,只怕他的粗口“三字经”也大叫而出
。
原本十三弟向华胜就提过这个建议,却被向华强驳了回去。因为向华强深深知道荣少亨是如何起步的,他就是凭借着电影事业,算无错漏地成就了今天辉煌的事业。每一步棋都走得那样精湛,这还是人吗?向华强深深的感到一丝恐惧,他没有信心,假如自己也成立电影公司能否像荣少亨一样毫无差错”信心的不足是他一直没敢动这个念头的原因,电影圈不想人们看到的那样简单,水太深啦…”可是他越是这样,别人就越以为他怕了他荣少亨。
此时鲁勇的一番话已经烧着了向华强心中的愤懑,他猛地一拍茶几。吼道:”阿勇说下去!怎么不说了?干脆一句,我向华强胆子变了,在他荣少亨面前没有的位了,我们新义安怕了他荣少亨背后的洪兴社!”
鲁勇不敢答话,他深知向华强在火头上,他也根本不必说任何话了。
果然向华强略一顿。便决然的沉声道:“阿勇,其实你不说出口,我已知道了,你想让我替阿龙求情。你的来意在摆在脸上了,你不必说下去,一切我向家人自有主张。“向华强一顿忽然补充了一句,“明天正好娱乐城开懂事会,你去告诉阿龙,留在家中等候董事会的裁决!”
向华强猛地站起身来。“阿龙这混蛋!虽闯了大祸,但好歹也跟随我这么多年了,我做大哥的切不能见死不救嘛到时候再说。”
向华强低沉的啊了一句。眉毛一扬,嘴吧便紧紧的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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