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思不语的父亲,宋瑜琳心中涌起了一股怜惜之意,自己的这位父亲啊,别的都好,但就是做事不够果断,殊不知有时的犹豫反而会坏了大事。
幽幽的叹了口气,宋兴和轻声道:“琳儿,你知道为父第一次看到那庞刚时的情景么?”
说罢,不待宋瑜琳回答,宋兴和又说道:“那时为父尚是青州都指挥使,掌管青州大小卫所数个,麾下不敢说兵多将广,但上万卫所兵丁都归为父节制,说是一方大员也能勉强说得过去。但就是这个庞刚,从一开始为父就看他不透,他第一次见到为父之时只是一个落魄的穷军户,按理说见到为父应该是诚惶诚恐才是,可为父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此种东西为父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但为父却已经在心里肯定,此子日后必有大出息,正巧遇到魏同年老儿向为父求情,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的奉了他一个百户,没想到从此以后此子就一发不可收拾,在数年之内便蹿至千户,乃至将为父这个都指挥使都给挤到杭州来,最后........最后你也知道了。”
宋榆林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爹,您说得乱七八糟的,到底要告诉女儿什么啊。”
宋兴和的鼻子吸了吸,这才郝然道:“女儿,你说为父若是去投靠了大华,那庞刚会不会看在曾经是旧识的份上,妥善安置咱们一家呢?”
“你……宋榆林的芊芊玉手情不自禁的摆出了兰花指的动作,指着宋兴和苦笑不已,“爹爹,您.....您还真是官迷啊!”
对于父亲的缺点,宋榆林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她也明白,男人醉心于仕途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看来,当官的男人对仕途不热心那才是没出息呢。
“好吧!”宋榆林只好无奈的说道:“父亲。虽然女儿不能肯定到了京城后那庞刚会如何安置咱们一家,但女儿同西宫皇后乃手帕之交,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想必她也不会看着父亲受委屈的。”
宋兴和手缕胡须沉吟了一会,带着一丝调侃和惋惜之意道:“可惜了,当初魏家的那闺女和那庞刚的暧昧之情露出端详之时,为父还暗笑她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武夫,可直到现在才知道,感情人家这才是有先见之明啊。若是当初是我宋家的闺女看上那庞刚该多好啊,我们一家直接就是皇亲国戚了。”
说完,宋兴和哈哈大笑起来,却将一旁的宋榆林的粉脸羞得如同一块大红布一般。
和女儿开玩笑了一会,宋兴和这才正色道:“好了,女儿,接下来咱们就要谈正事了。为父问你,你与如今的西宫娘娘虽然是闺中好友,但人家如今远在京城。咱们在杭州如何联系得上她,况且即便是她答应帮忙,可这远水也解不了近火啊?莫非你另有法子不成?”
宋榆林扑哧一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父亲。好吧,女儿说实话。其实女儿同蔓葶姐姐一直都有联系,上次蔓葶姐姐托人给了女儿一块信物,凭着这块信物女儿就可以拜托那些来杭州卖精盐的盐船做一些事情,虽然女儿不知道这块信物能做什么事,但将咱们送到京城想必还是不成问题的。”
“哦,原来如此啊。”
宋兴和的心情这次豁然开朗起来,既然女儿在大华有门路,自己又何必在杭州陪着左良玉他们送死呢。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脚底抹油赶紧开溜才是正经。
就这样,宋兴和打起了精神,和女儿开始商议起撤退的时间和路线起来......
三天以后,宋兴和一家人就在夜里带上十多名心腹家丁悄悄的来到了杭州码头,上了一条贩运精盐的海船。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杭州。消息传出后,左良玉父子大为震惊,据说从那以后,杭州码头上戒备的兵力增加了三倍。
只是这一切都和宋兴和一家没有了关系,七天以后。宋兴和一家人已经踏上了京城的土地,宋兴和一家来到了京城后,通过宋榆林和魏蔓葶的关系,庞刚也接见了宋兴,并给了他一个山西按察使的职位。过了不久,宋兴和就高高兴兴的带着他的家人上任去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初三,这一天也是庞刚和坤兴公主朱媺娖大婚的日子。
就在这天,整个紫禁城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无数太监宫女都在忙碌着,前来道贺的百官全都聚集在了乾清宫门口,齐声高声诵着赞歌。
在这里,最忙的当属礼部的官员们,他们拟定了礼仪程序和规范,又和一大帮太监、宫女,忙前忙后,布置典礼会场。按“常仪”,陈设仪仗于乾清门外,设女乐于乾清宫丹陛上。乾清宫正殿内,临时设置两张桌子,铺上杏黄色缎子桌布,一桌上面放“节”,另一桌上面放“问名”诏书。准备送往亲家的礼物,也一水儿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按理说这么隆重的婚礼那得是皇后才能享受到的荣誉,但今天的这个婚礼有些特别,嫁女的可是前任皇帝老子,如今的太上皇,虽然人家已经禅位了,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虽然不能照搬皇后进门时的礼仪,但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最大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会变通,这个东西礼部的官员是很精通的,于是他们将原本是皇后才能享受的礼仪和彩礼每样都稍减了点,这就算糊弄过去了。
由于这是庞刚登基后的第一次娶媳妇,也许是一辈子最后一次了。别看礼部官员咋咋呼呼的,其实,他们也是根据典籍、文件的有关规定,“摸着石头过河”,在实践中学习。其他中央机关来观礼的官员,都觉得新鲜,光顾着看热闹,忘了遵守纪律。鸿胪寺(掌礼宾)的官员好容易逮着个露脸的机会,指手划脚地整顿观礼队伍,维持秩序。惹得好多“卖呆儿”的官员,对他们侧目而视。
直到钦天监的官员说“吉时已到”之后,庞刚才在内大臣、侍卫、太监簇拥下,隆重登场,在乐曲声中步入乾清宫正殿,升座。王公大臣伏地叩拜,高呼万岁。宣制官奉诏书,站在东侧丹陛上。高声宣诏,任命正、副二天使,去养心殿纳采,问名。乐曲声中,两位天使奉节、奉诏。礼成,皇帝退朝。
庞刚慢慢的迈着步子进了设立在乾清宫后院里的东方,映入眼眶的则是一水的红色。当然了,皇帝的洞房比平常百姓家的要高档豪华多了,但也不能免贴红双喜、喜庆对联的习俗。洞房的主题也是大红色。形成红光映辉,喜气盈盈的气氛。
庞刚终于走进了自己今夜的洞房,只见洞房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东面靠北墙为皇帝宝座,右手边有象征“吉祥如意”的玉如意一柄。前檐通连大炕一座,炕两边为紫檀雕龙凤,炕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炕前左边长几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东暖阁内西北角安放龙凤喜床,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床上用品有明黄缎和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其图案美丽,绣工精细。富贵无比。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
在南边放着一张大大的喜床,床前会挂“百子帐”,铺上会放“百子被”。就是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的帐子和被子,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由此可见,帝王之家也希望“多子多福”的。
一名佳人披着大红盖头,霞裳绚美。一双白嫩纤手,盈盈握着半截红绸,一双仿佛一手可握的莲足在窗前轻轻的摇动,仿佛可见其平日步步生莲、仪态动人的模样。
在庞刚入洞房之前,新房里只有新娘和两名手捧银盘的宫女,三人皆不吭声,屋子里静悄悄的,庞刚也静静的站在新娘的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会。这才从宫女捧着的银盘里拿起了一根玉如意,轻轻的挑起了新娘的头巾,露出了一张宜喜宜嗔如花似玉的俏脸。
虽然庞刚不是没见过坤兴公主朱媺娖,但今天的朱媺娖仿佛焕发出了一种惊人的美丽。她的头巾被取下后,在旁边龙凤红烛的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仙女还要好看。
看到庞刚挑下了新娘的盖头,两名宫女齐齐向庞刚道了一个万福:“恭喜陛下与娘娘喜结连理,祝陛下与娘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庞刚一听,得,连声音都那么整齐,肯定是事先排练了不少时日,看在人家这么辛苦的份上,这个喜钱可不能给少了。
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两锭小金元宝递给了他们道:“好了,你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