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寿肃然道:“有才华者多如过江之鲫,学生又算得了什么呢。须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非恩师慧眼提拔,学生又岂能高中?恩师之情学生此生绝不敢或忘。”
“嗯!”孙之礼满意的捋了捋颌下的胡须,他在致仕前曾经在礼部任职近三十年,从礼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左侍郎等职务一步步爬到了礼部尚书的位子,期间担任过主考的五次,经过他的手中举的考生数不胜数,可以说桃李满天下,眼前的这位扬州知府古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孙之礼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会闲话,才说道:“怀仁啊,老夫此番蒙皇恩得以致仕回乡,看到扬州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心中甚是欣慰啊。”
古寿谦虚的说道:“扬州能有此欣欣向荣之景象全赖皇上的鸿福河昔日恩师的教导。”
看到时机成熟,孙之礼朝身边侍奉的孙希夷暗暗使了个颜色,孙希夷会意后在身后故意长叹了一声说道:“顾大人,扬州虽然被大人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但也有一些不法之徒为非作歹欺压善良,您可不能不防啊。”
“哦!竟有此事?”古寿惊讶的问道:“贤弟请把详情道来。”
孙希夷应了一声后把今日受到的侮辱断章取义、添油加醋的诉说了一番,然后才“义正言辞”的说道:“这庞刚本是山东一卑贱的军户,如今竟然敢带领领军士大摇大摆的进入我江苏境内,如此嚣张跋扈也就罢了,现在还在扬州城内欺男霸女,如若不依法严惩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古寿一听,面色一苦,有些为难的说道:“贤弟,这些人不但隶属山东境内,而且还是屯军,本府想管也管不了啊,就算要管也得是附近的卫所派兵驱逐才行,本府是有心无力啊。”
孙希夷一听急了:“知府大人怎么如此,须知保一地平安可是您的职责,现在有人在扬州城里猖獗至此,您就不管管吗?”
“小畜生,你给老夫住嘴!”一旁的孙之礼看到自己儿子越说越离谱赶忙喝止,孙之礼可不像儿子那样对朝廷法令茫然无知,身为前任礼部尚书的他很清楚,古寿虽然身为扬州知府,但对屯军尤其是异地的屯军还真没有多大的约束力,能名正言顺对此作出反应的也只有扬州城外的金山卫的屯军,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扬州的安全。可是卫所的屯军并不归他这位地方行政长官管辖,因此现在古寿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却也不能说他是在推脱。
看着面露愤恨之色悻悻后退的孙希夷,古寿想了想对孙之礼说道:“恩师,要不这样,学生给金山卫千户下个公文,请他入城驱逐那些从山东境内过来的士卒,您看如何?”
孙之礼冷哼一声:“本朝法令,一省屯军如无兵部调令不得越界,违者将处以重罚。现在他们这些人不但越界滋事,还欺压善良,罪大恶极,老夫以为应该以谋反罪论处,以儆效尤。”
“对,就应该以谋反罪论处,诛他的九族!”孙希夷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脸庞,大声叫嚣着,一想到那庞刚带给自己的屈辱,他就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孙之礼此言一出,连古寿都吓了一跳,自己这位恩师叶太狠了吧,人家不过是打了你儿子一顿你就要人家的命,还要诛他的九族,这是不是太过了。
看到古寿有些犹豫的眼神,孙之礼冷哼了一声,继续给他施加压力:“怀仁,你我师生七载,老夫可是很珍惜这份情谊的。”
我们这位古知府一听,得.......自己这位恩师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如果自己不听他的话,那他和自己的师生情谊可就到此为止了。
古寿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快速的衡量了一下得失,一咬牙才说道:“那好,学生现在立刻通知金山卫所和兵马司衙门,令他们立刻赶往孔府剿灭叛匪。”
古寿此言一出孙氏父子相视一笑,孙之礼满意的颔首:“嗯!这才是一地父母官应有的做派,对于那些叛逆咱们决不能手软。”
古寿闻言苦笑了一下,但愿杀了这些山东来的屯军之后,青州的卫所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他正要开口喊人,一名衙役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声音也因为惊恐而变调,“大人,不好了,有倭寇来到扬州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