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没有回答,刚才演讲完之后的放松和好心情确实已经不见了,但没有办法跟人细说。
她只是一圈一圈跟随他的舞步旋身,有位舞艺精湛的舞伴就是这点好,她几乎不用花什么力气,甚至精力完全没有集中在舞步上头也不用担心会出丑。
只是两个人离得这样近,却又离得那样远。
音乐快到尾声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一阵小小的哗然。
穆皖南和乐言一齐向大家的焦点看过去,宴会厅的投影墙上居然正好是他们两个人的照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拍下的照片,开始是一家三口坐在餐厅吃饭,然后是带着孩子在游乐场坐小火车。她跟孩子交流比较多,穆皖南看起来永远是衿贵漠然的样子,孩子不在镜头中的时候,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她身边,两个人就是所有貌合神离的夫妻会有的模样。
投影墙上原本放的都是已建成的光伏电站的资料图片,有美国的,有国内的,还有即将在青海投建的最新的电站选址区域的图片,大片的戈壁和盐碱地,荒漠中人们质朴却又沧桑的眼神和他们头顶炽烈到可以改变他们生活方式和经济状况的阳光……
呼吁环保,同时改善地区经济,都是光伏项目作为新能源建设的应有之义,更是这场晚宴实际想要宣扬的主题。
然而作为光伏项目最有实力的企业南华集团,高管的私人生活出其不意地曝露在众人面前,一下子让大家都有点懵。
最要紧的还不是这几张与家人的照片,而是立马跟上的穆皖南与康欣的旧照,还有后来与康宁在一起的照片。
镜头中他是难得开朗温柔的模样,所有瞬间都带着笑,甚至有捕捉到他在雨中给康宁披上外套的瞬间。
这样鲜明的对照,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表现,随时引爆一场与原配努力维持表面和平实则与情人暗度陈仓的八点档戏码,才是人们哗然的原因。
穆皖南站在那里,手还与乐言的牵在一起,是她先反应过来,无声无息地抽出手,拉开与他的距离。
“嘿,真没想到啊,一向严以律己的穆总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照片儿里这不是我身边的姑娘嘛?”何维林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投影墙前面去的,旁边就是给司仪用的麦克风,故意让在场的每一位来宾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他说的话。
乐言这时候才发觉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红裙及地的女伴,正是许久不见本尊的康宁。
其他人也发现了,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何维林还在继续挑衅:“穆总您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还是说今儿您的前任太太也到场了,您拉不下这个面子,才一直陪着她跳舞?”
大家都朝他们所站的方向看过来,上百双眼睛的目光犹如芒刺,扎得人生疼。
穆皖南好像有点明白俞乐言之前为什么会疏冷和生气了,她就是知道康家姐妹的影子迟早有一天会给她,给他们,带来这样的难堪。
他和她的距离,到了这一刻,几乎连咫尺天涯都无从形容了,更像是隔着百亿光年的星系。
他回头看了看她,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
他抿紧了唇向投影墙走去,主办方在那里设了一个小小的舞台,供司仪主持大局。
在场为数不多的几家媒体都是作财经和社会新闻出身,没有娱乐八卦杂志那种对绯闻佚事如鲨鱼见血般凶残的敏感,大概对穆皖南多少也有点发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围上去堵住他问问题。
他走到台前,何维林站在那里,是一副恭候多时的表情。一旁的司仪有点尴尬,像是被何维林授意不得不硬着头皮发问:“穆先生,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穆皖南已经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样子,“我的私事不会影响公司决策,光伏项目中所有关于环保和公益的概念我都支持,正如我先前在论坛中所说的一样,同样不受我私德的影响。”
何维林似笑非笑,“这么说,你是承认自个儿私德有问题喽?不如问问我这位红颜知己,跟你有什么样的渊源。”
他扯了康宁一把,将麦克风递到她嘴边。
她原本有些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声音平平道:“穆皖南曾经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不过后来……他始乱终弃,所以我姐姐自杀了。”
现场的声浪更大了,这样的秘辛公然摆到如此盛大正式的社交场合来说,真是始料未及。
那些听过的,没听过的,揣测过的,想象不到的往事原貌,浮浮沉沉,真真假假,这一刻都露出水面,实在比各个小圈子里的道听途说带劲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