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前。
俞乐言还没跟穆皖南办妥离婚手续,她已开始在高田律所上班,作律师助理。
美其名曰律师助理,其实刚开始进去就是打杂。
高田所听起来像日本外资所,实际只是因为两位合伙人刚好一位姓高,一位姓田,而姓高的那位是俞乐言的师兄,提供给了她这样一个不错的工作机会。
她每天八点半准时打卡上班,律所对员工的考勤制度并不是特别严格,虽然规定的是八点半打卡,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九点才到,有案子要跑的律师甚至整天都见不到人。
但她到这个律所上班才不到一周,作为新人来说迟到实在没什么道理,所以她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岗的员工。
新入职的第一个礼拜不太好过,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规矩都不懂,最要紧是没有人给新人安排任务,分配给她的带教律师又不在,办公时间的空闲远比忙碌更难熬。
她只好给自己找事情做,守在复印机旁边帮人复印材料,有访客和客户来了就端茶倒水,帮前台小姐省了不少功夫。
尽管如此,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溢美之词。中午午休的时候,她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门外两个年轻的声音在议论:“哎,那个俞乐言也是关系户吧?现在淡季还招人,不是让她白拿薪水吗?”
“听说是合伙人亲自安排的,也许就看中人家年轻漂亮呢!”
“年轻什么呀,比咱们都大呢!而且婚姻状况填的是已婚啊!”
“啊……看着不像啊,我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呢!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才来作律助?”
“谁知道,你没看见她一身名牌吗?指不定是哪家的阔太太出来体验生活了,或者是高先生的情人?他不是离婚了么,也许就是好这一口呢?”
两人哧哧地笑,听到最里面一间有冲水的声音才意识到还有人,赶紧收起化妆品撤了。
原来高师兄也离婚了,同为天涯沦落人,她倒是这一刻才知道。
乐言坐在马桶盖上,等确定外面的人都走了才推开门出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素面朝天,大概因为皮肤白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身上的套装式样中规中矩,却是货真价实的普拉达。
她正装不多,唯有的两套先拿来应急。也怪她自己疏忽,就这样直接穿来上班了,引起些不必要的揣测。
下午高寂云路过她的办公桌前,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来我办公室一趟。”
合伙人办公室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他朝她眨眨眼睛,笑意晏晏。
刚刚在卫生间里八卦的年轻女孩互相递眼色,像是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俞乐言关上办公室门,在高寂云对面的椅子坐下,“师兄,有事找我?”
“你开始上班也有好几天了,我事情比较多,忙到现在才有空来问你情况。怎么样,还习惯吗?”
高寂云与她同毕业于f*律系,她读大一的时候他读研究生一年级,做过他们班的辅导员,是学校那个著名辩论队的队长,毕业后就进事务所做了律师,不久与人合伙开了现在的这家律所,年纪轻轻已是业内有名的青年大状。
撇开在学校里对她的照顾不提,如今他给她提供了这个工作的机会,对她而言是真正的知遇之恩。
她点头,“都很好,谢谢师兄。只是我觉得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还有我的工作好像很少,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高寂云爽朗地笑,“这个你不用急,等过两天你的带教律师出差回来就有你忙的。这些案卷都是他的,你先拿去看熟,到时候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厚厚一摞资料放在面前,乐言既兴奋又有些发怵,“今天就得全部看完吗?”
“有问题吗?”
她咬了咬唇,“不,没有。我会加紧看的。”
高寂云点点头,“现在开始要逐渐适应高强度的工作节奏。乐言,你起步晚了点,但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我给你的资源也是最好的。假以时日,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律师,加油。”
师兄完全跟以前一样潇洒乐观,看不出一点婚姻失败的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