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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神寨。
作为蛮蛊族的政治和文化核心,蛊神寨的面积非常大,几乎是普通小蛊寨十几倍大小,即便是那种数万人的大蛊寨,比起这座蛊神寨来也是小巫见大巫,规模上差距巨大。
蛊神寨中的常住人口,也足足有十几万,远非一般的蛊寨可比。
即便是平时,这座寨子里也时常会有别的寨子的客人到来,物资流通十分频繁,寨子里,更是设有专门的集市和贸易点,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城市的模样。
最近,随着庆典之日的临近,寨子里不断有客人到来,更是变得比平时还要热闹,白日里人来人往,颇有些人声鼎沸的感觉。即便外面大乾的jūn_duì 已经大军压境,也阻挡不了这份热情。
再过十多日,就是准圣女静正式继任圣女,祭告先祖的日子。对于蛮蛊族来说,这是极为重要的日子,更是一场难得的庆典,必须要好好准备。
所以,寨子里的男女老少们一早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寨子中央的祭台,自然是重中之重。
这座祭拜祖先用的祭台已经有非常悠久的历史,自从蛊神寨迁到这里之后,便一直在使用。青灰色的石料历经岁月,已经变得斑驳而陈旧,看起来格外深沉肃穆。
祭台上,立着高大的图腾柱。
此刻,正有寨子中的老人提着颜料桶,用鲜艳的颜料一点一点,耐心细致地将柱上的图腾重新描画,让古老的图腾柱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祭台上,也有些皮肤黝黑的精瘦汉子正一遍又一遍地对祭台进行清洗,务必要让每一道石缝都光洁如新,不沾一点灰尘。
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些汉子在搬运物品,在族中长老的指挥下对祭台进行重新布置。
跟高挑白皙的女孩子们不同,蛮蛊族的男子看起来普遍要精瘦许多,皮肤也偏向于黝黑,跟神采飞扬的女孩子们比起来,就显得其貌不扬了许多。
不过,男男女女身上,多少都会有些刺青。
祭台旁的竹楼里,则有一群女孩子正忙着将竹楼里已经陈旧泛灰的装饰品拆下来,或者擦洗干净,或者换上新的。
这座竹楼,乃是一座蛮蛊族少见的大型竹楼,不管是高度还是占地面积,都是一般竹楼的好多倍,制作的精细程度和复杂程度,也远非一般的竹楼可比。
毫无疑问,它的主人,便是便是蛮蛊族的圣女或圣子。这种称谓,是历史由来已久的称谓。
只是蛮蛊族暂且没有办法更进一步踏入凌虚,因此圣女和圣子都是虚位而已。
作为圣女的居所,这座竹楼的制作材料,也不是一般的竹料,而是特殊品种的灵竹,具有颇多灵效。其中的每一根灵竹都用特殊手法处理过,即便已经用了很多很多年,也没有显出丝毫陈旧。
此刻,有几个女孩子正拿着竹筐,从里面取出一张张剪得精美绝伦的剪贴画往竹楼的柱子,门窗上贴。
这也是蛮蛊族的习俗之一。
剪贴画上剪的是族中古老传说里的六神蛊,据说是祖辈大能所培育出来的超强蛊虫,每一只都有着通天彻地的大威能,可以庇佑族人在凶险的世界中活下去。
每逢庆典,都会有老人剪一些贴到门窗上,用于消灾祈福,请求祖先的庇佑,顺便还可以增加节日气氛。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女孩子忽然开口,“昨天前准圣女娅联合好几位长老去了圣女奶奶那边告状,指责准圣女静勾结外人,出卖咱们圣蛊族,还说她包藏祸心,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是大乾人的走狗。动静闹得可大了。”
大乾人称呼蛮蛊族,但是蛮蛊族自然是称呼自己为圣蛊族。
“你都说动静闹得很大了,能没听说吗?我阿爸昨天还去看热闹了呢~”另一个女孩子白了她一眼,“要我说,前准圣女娅就是看不清形势。她不就是想靠着这件事扳倒准圣女静,自己借机取代她,成为新任圣女吗?可她也不想想,准圣女静来了之后为我们做了多少事?又帮我们解决了多少麻烦?”
“当初准圣女静刚来的时候,有那么多长老反对圣女奶奶收留她,现在不也都心服口服了吗?说准圣女静包藏祸心,谁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就是。”另一个女孩子也有些不满,“这祭典日子都定了,娅居然还没死心,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准圣女呢。她也不看看,现在除了长老嘎和那几个铁杆守旧派,还有几个长老愿意支持她?”
她们口中的准圣女静,自然便是王守哲的五妹妹,王珞静。
自从几十年前开始,她便来了蛮蛊族。作为大乾人,她一开始自然是举步维艰,很多蛮蛊族的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他,时时提防着她,就连拜入现任圣女门下,都经历了颇多波折。
但几十年下来,在她的努力下,蛮蛊族的发展越来越快,大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一切都呈现出了欣欣向荣之势,大家对她的看法,自然也就改变了。
而且,因为她待人一向亲和,也没什么架子,不像前准圣女娅那样高高在上,还经常会教寨中的孩子们一些很有用的知识,几十年下来,在普通寨民中已经积累起了很高的声望。
不说别的,就这些在长老安排下过来帮忙布置竹楼的这些小姑娘,当年就没少跟在王珞静身后跑东跑西。王珞静说一句话,可能比她们亲爹亲妈还管用。
虽然,最近因为大乾大军压境的关系,寨中有些人心惶惶,也有一些人开始质疑准圣女静的立场,但她们却是始终坚信,准圣女静不会抛弃她们的。
“不过,虽然我坚信准圣女静一定不会背叛我们。可我阿爸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谁当圣女,而是大乾那边明显铁了心要征服南疆,轻易不会罢手的。可咱们的实力明显不如大乾,打起来肯定会损失惨重,会死很多人的……而且到时候,娅说不定又会借机发难……”那个女孩子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有些忧心忡忡。
另一个女孩子见状,安慰她道:“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不管是什么问题,准圣女静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以前那么多难关,她不是都解决了吗?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这能一样吗?”女孩白了她一眼。
“你们想那么多干什?那些都是大人物们该发愁的事情,咱们这些小人物可插不上手。你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先做好吧,贴画都贴歪了。”有两个女孩子正端着个竹筐从旁边经过,听到她们的对话,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句。
她们的竹筐萝里装的是一个个小铜铃,制作成了虫豸的形状,非常精致。那是虫铃,也是庆典时用的。在古老的传说中,虫铃上雕琢的纹路可以用于沟通祖先。
说话的功夫,其中一个女孩子已经灵巧地攀上了屋檐,开始往屋檐下挂虫铃。
贴画那女孩闻言,连忙把贴歪的贴画正了过来,随即不服气地反驳道:“我这不是担心准圣女静和咱们圣蛊族的将来吗?难道你们就不担心?”
“轮得到你担心吗?”
蛮蛊族的女性地位很高,女孩子的性格自然也泼辣,都不是能吃亏的主。两句话不合,两个女孩子就叉着腰怼了起来。
其他女孩子则忙着劝架,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咳咳~~”
正吵吵着,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女孩子们一惊,这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黑衣嬷嬷。
那嬷嬷头上戴着缀珠帽子,耳朵上戴着金耳环,手腕上还戴着好几个镶宝石的手环。在蛮蛊族,只有地位很高的蛊师才会这么打扮。
“阿雅嬷嬷。”
几个小姑娘显然认识她。
这位可是圣女奶奶身边的嬷嬷,实力也很强横,是一位厉害的大蛊师。
当下,她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什么错,忙缩了缩脖子,乖乖认错。
“对不起,阿雅嬷嬷,我们不该在这里吵架,打扰圣女奶奶和准圣女静修炼的。我们知道错了。对不起啊~”
“行了~自己去领罚吧~”阿雅嬷嬷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把人赶走了。
“哦~”
小姑娘们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帮孩子~~哎~~”
阿雅嬷嬷叹了口气,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竹楼。
圣女点下和准圣女静殿下已经关起门深谈好久了,也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这一次大乾大军压境,圣蛊族的生死存亡,可都在这两位的一念之间了。
希望,一切都会是好的结果吧~
……
与此同时。
圣女居住的竹楼之内。
“据传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圣蛊族人还处在蛮荒状态之中,并不懂豢养蛊虫。我们整日里都在毒虫凶兽的包围下艰难地生活,每日里都过得胆颤心惊。也许一睁眼,丈夫和孩子都死了。”
一位穿戴华丽,玄色衣服上纹饰着各种神秘符号的女子,声音略带沙哑的低声呢喃,“直至有一天,蛊神降临到了这一片山岭之中,祂赐予了我们族人豢养蛊虫的异能,并留下了一条圣蛊【天蚕】和《圣蛊真法》传承。”
“而我们的族人,学会了如何驾驭掌控毒虫奇蛊,得到了猎杀凶兽的能力。渐渐地,圣蛊族人开枝散叶,占据了广袤的地盘”
那位华服女子发色斑驳声音低沉,仿佛已经老了。但是脸上却没有皱纹,看起来依旧有些年轻。只是,从脸上到脖子上,她纹着不少神秘刺青,让她看起来神秘而危险。
这便是当代圣蛊族人的圣女——圣女黛。
在她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趴着一只两尺来长,长得白白胖胖的蚕,它有些呆萌的眼睛有些百无聊赖,正处在半睡半醒之间,蛊虫正是如此,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休眠。
这正是圣蛊族人代代相传的圣蛊——【天蚕】,相传天蚕每到死亡后就会重生。并在当今圣女或蛊圣的豢养祭炼下,迅速达到九阶蛊虫的阶段。
也是因此,圣蛊族的圣蛊传承从未断绝过。
而在圣女黛身后不远处,一位同样穿着玄色蛊师裙的年轻女子,微微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聆听着,一言不吭。
她正是长宁王氏当代族长王守哲的五妹妹——王珞静。
王珞静的身材略显娇小玲珑,俊俏而清纯的脸庞上可爱多过于妩媚,若是换到地球上略作捯饬,妥妥的就是一位初高中女生的模样。
可实际上,她已经是一百二十五岁了。正是因为修炼速度比较快,身体机能一直维持着非常年轻的状态。
自从在神武皇朝新兵训练营中斩获极多,成功将血脉晋升到大天骄乙等中段后,王珞静的修炼速度更是突飞猛进了一大截。
如今的她,修为已经晋升到了天人境八层,距离紫府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的心境和蛮蛊族人不同,不愿意在身上纹各种刺青来增加战斗力。
“珞静。”圣女黛转身看着王珞静,深邃的眼睛中掠过一道异芒,“你可知,我为何愿意力挺你担任下一任圣女?”
“启禀圣女。”王珞静低声说道,“您是看在我已故师尊周长峰的份上,”
“不,我当年还是准圣女之时,收大乾人长峰为徒时已经饱受诟病。岂料长峰略微有点实力后,就趁着我闭关接受神通传承时,在逆贼佤巴克的暗中协助下,偷了我半部《圣蛊真法》。”圣女黛叹息着说,“也致使我急怒攻心,导致传承失败了一半。他也是害得我迄今为止,都无法突破至神通境的罪魁祸首。以至于我不过六百多岁,便要进行传承更迭了。”
“按理说,我这辈子都是无法原谅他的。但是他临终那封信,却是阐述了原因,自己也为此潦倒终生,连天人境都可以没有突破,以此而赎罪。”
“我能原谅他,并接纳你入门下,已经是宽容大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