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话一套套的,你奶可不这样啊,随谁啊?”
“我爸。”
“哈哈哈哈~~~那倒是,小晋小时候就是个嘴里抹了蜜的。”
“您见过我爸?”
“见过啊,几次出差去长安,还有你爷爷在燕京工作那两年,你爸和宝贵儿他舅,一群孩子放暑假都住一个院儿里扑腾。数小晋最调皮,领着人大闹天宫。你爷爷一回来,就有一群女娃娃排着队找上门,告你爸的状去。”
“这我不知道,他都没说过。”
“回头,宝贵儿他舅来,让他给你讲讲你爸的光荣历史。”
“嘿嘿,成,我回去能要挟要挟他。”
一老一少进了屋,包贵看了眼包锦尔,低声问,“还有这关系?”
“哼哼,你能知道个啥?”包锦尔一抬手,拍了下包贵的光头,“你那个什么小秘书,赶紧让她走人!别让我告诉爸妈。”
“又是三姐个嘴快的。”
“嗯?”
“大姐,我们有感情....”
“你有个屁感情!”
“啪!”
“诶,还打?”
李乐听到后面“啪啪”的声音,心道,幸好啊,我不是少民,没那么多姐姐,真好!
别看小楼外面挺有民族特色别致,可屋里,还是和付清梅屋里一样的味道,绿色墙裙,白色墙面,四四方方,简简单单,沙发茶几电视上,都有那种传统,带个罩。
墙上挂着几个大相框,里面一个个的黑白彩色的照片。
李乐的钛合金狗眼多尖,一眼就在一张合影里,瞄见自家老太太穿着粗布军装,扎着绑腿武装带,背着小布包,身后是窑洞窗棂,笑盈盈,大大眼睛,露着两个小虎牙,年轻时候的模样,算不上多漂亮,但是那股子眉间的英气已经显露出来,尤其和其他人的对比,好像,更硬气些。
布奶奶看到李乐在瞧照片,指了指,“这是四二年,我们几个在从抗大去陕北做粮运出发前的拍的。付姐那时候是我们的小组长,别看都是十八九岁,可她是唯一一个参加过长征的老资格,我那时候刚从蒙区过去,汉话还说不利索,都是你奶一句一句教我的。四三年,我回蒙区工作,我阿爸还说我呢,咋一股子南方口音,哈哈哈啊~~~”
听着老太太爽朗笑声里的回忆,李乐也乐道,“我听她说过,不过,她自己总说,她顶多算半路来的,当年还是个孩子,能懂个啥?就是跟着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去年给离休干部核算年限,她找了好几次,要给算三八年的,上面没同意,说当年教员定的,谁也不能特殊。”
“你奶就这脾气,硬的很。我们那时候在宝塔,就她一个人够资格吃中灶,可她一次都没吃过。每个月手里那点津贴,也都给我们这些女娃娃换了鸡蛋,换了肉吃。付姐认识人也多,我们嘴馋,就央着她去那些大姐家里化缘,每次回来,她兜里都有糖,巧克力。”
“上次去宝塔,她给我们说过抓猪的笑话。”
“对对对,我们一起去堵门的。那时候,真好啊。”
李乐笑了笑,指着照片上付清梅边上,“这是您吧?”
“是啊,怎么样,漂亮吧?”
“是比我奶好看。”
“哈哈哈,这话你当着付姐说去。”
“我奶不在乎这个的。”
“嘴上不在乎,心里在乎呗。”
“那您说,我可不敢。”
“哈哈哈哈。来,坐,坐。”
老太太拉着李乐,坐到沙发上,攥着手。
“付姐身体还好吧,前天打电话,付姐那中气比我还足呢。”
“我不刚说么,还能踹我爸呢。医院体检,除了有些关节不好,没啥大问题。她自己还说呢,争取活到建军一百年。”
“是嘛?那我也得努努力。争取争取。”
“您还用争取?这不是必然的么?”李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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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这小嘴啊,哄死个人哟。”老太太宠溺的目光,在李乐身上转了圈儿。
对面坐着的包贵则和包锦尔对着眼色。
“呵,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是个会拍马屁的老来乐。”
“你要是有人一半儿功力,也不至于在家天天挨克。”
“我那是做真实的自己。”
“拉倒吧你。”
“诶,宝贵儿?”
“啊,姥?”
“你这么没点儿眼色的,人来了,也不知道去端茶倒水?当少爷习惯了?”
“哦哦,我去,我去,喝奶茶啊?”
“你说呢?”
包贵起身去了厨房,老太太继续拉着李乐的手,“付姐脾气耿,又不喜欢交际,你们这些小辈啊,以前没机会见,现在见过了,就当好朋友好哥们好兄弟处,知道吧?”
李乐点点头,“知道,我和包哥一见如故的,以后肯定当兄弟这么处,您放心。”
“诶,对,你和沪海那边有联系?”
“有啊,前几年大庆时候,我奶和张奶奶还一起吃饭来着。”
“一起吃饭?没掐?”
“呃......没,这不后来张奶奶还去麟州老家一趟么,俩老太太一起去的。”
“噫?这就好了?”
“也,不算吧,就是,她们不想让我们做小辈儿的总这么为难。这不这些年,我一去沪海,就住张奶奶家里。布奶奶,您也认识张奶奶?”
“认识啊,包贵姥爷不是解放前在晋察冀跟着你爷爷做一段时间后勤么,那时候认识的张大姐,只不过后来,哎呀,这都过去了,过去了,哈哈哈!”
李乐也笑,想不到这七扭八拐关系,这世界真不大啊。
陪着包贵姥姥说着话,眼瞅着就到了饭点儿,已经喝奶茶喝的半饱的李乐,还琢磨着晚上吃啥呢。
门口一声车门响动,跟着皮鞋的“咔咔”声,走进来一个和包贵姐弟七分相似长相的高大宽厚的中年男人。
“阿妈,小晋哥家的小子呢?我看门口有陕省的车,人还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