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读书人加上一个有文化的太监围坐在马爌身边,一边啃着鲜美的烤羊肉,一边品着苏月珍斟上的鲜甜奶酒,更外围,早已结束酒宴的众将领们,包括马林在内也被马爌的谈话所吸引,已经在旁边听了很长时间了,马爌佯作不知,只管大口地吃着烤羊肉,不时地灌上一大口奶酒,乘着酒意,继续高谈阔论,心道就只当给古人上个普及课,愈发兴致高涨。
余坤、高健和刘涛等读书人起初还比较拘谨,后来话谈开了,很快就都热烈了起来,先时大家还不时插上几句话,或者和马爌辩论几句。到了后来,在马爌一番上通天文、下达地理,博古通今且有理有据的论述下,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自觉地放弃了争辩权力,只剩洗耳恭听的份了。
“余往日颇为自得,自以为学贯古今,今日方知,余不过一井底之辈耳!”开原城唯一的举人刘涛叹道。
余昆将手中啃剩下的羊骨头扔得老远,满腹感慨地叹到:“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果真如君之言,尽信书不如无书,从今往后,余当另寻大道!”
“这个世上当真有生而知之者也,有识不在年高”!年长马爌十余岁的高健站起来恭敬地冲马爌行了个礼说道,让马爌觉得有点儿小得意。
苏月珍和一众将门姑娘们小半个下午的时间,就半张着小嘴盯着马爌天花乱坠的胡侃,包罗万象的内容令姑娘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苏月珍因为汉语水平有限,听得稀里糊涂。
其余的姑娘们可就不一样了,到底都算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士大夫家庭,但学识和识却不是普通民女可比的。
听完马爌的一番高谈阔论后,此时她们对马爌的崇拜可谓是——有如滔滔江水绵绵绵不绝!
马倩看着她的小姐妹们对哥哥的崇敬之情,心里边那个得意!她拉了拉旁边余化龙的大女儿余丽说道:“余姐姐,要不要我给四哥说合说合?成就你们一段姻缘?你都十七了,和我四哥同岁,正好合适。”
一句话闹得余丽一个大红脸,转身向马倩作势要打,一边说道:“这话是我们这些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吗?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况且你那个哥哥长得像巨灵神下凡一般,看着就心里都怕,哪个想嫁他不成?”姐妹俩闹做一团。
刘涛的父亲刘财今天很高兴,马爌的那一番关于商人的言论,让他茅塞顿开兼有扬眉吐气之感,从肺腑里都对马爌这个黄口小儿有些真诚地尊重起来。
已经是下午半晌了,马爌讲了半下午,加上先前又一直在忙碌,后来酒又喝得很多且急,有些支撑不住了,坐在那里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感觉酒劲儿又要往上涌,遂向众人告了罪,在苏月珍的搀扶下起身先走了。
留下一众将门姑娘和丫鬟们看向苏月珍离去的背影简直嫉妒得眼睛里喷火,心想这个骚达子真是好福气,一来就攀附上了这么个大粗枝。
众人包括马林、刘源等在内看着马爌高大的背影,一时都有些荒唐的感觉。
刘源向马林问道:“马大人,四公子真的只有十七岁吗?真的如你所说从小就只喜欢舞刀弄棒的讨厌读书吗?他小小年纪,学识却如此广博,纵是一个老学究穷极一生,怕也不过如此吧!”
“这个嘛……”
事实上,马林对这个儿子的确也不甚了解,马林戎马倥偬,很少回山西老家,加上儿子又多,哪里刻意了解过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幺子的马爌。也就是马爌去年随同母亲来到开原后,他才真正地和马爌开始相处,至于马爌小时候什么样子他都不大记得起来了。
但记不起来不要紧,作为父亲的马林有资格满脸自豪且故作高深地说:“刘大人,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这小子小时候……”
那边余坤插话说:“听我家书童说马爌兄弟还教导他的小厮和丫鬟用注音字母识字,又自创了断句用的叫什么标点符号的东西,小侄本人亦亲眼见到了马爌兄弟的那个叫进宝的小厮拿给我书童炫耀的样本。得到这个后,小侄如获至宝,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说着,余坤就拿出几张写满文字、字母和标点符号的纸张展现给大家看,众人传阅后大吃一惊!
余坤接着说:“初时我还以为这肯定不会是四公子所为,只是小厮们之间相互炫耀,攀比主子的杜撰之言,但今天席上听完四公子的一番话后,侄子再不敢存疑了。
四公子胸中才学实在高深莫测,他不但懂兵法与治国方略,又洞察经时济世之学,深谙其中大义。在小侄看来,四公子能言他人所不能言,知他人所不知,于这小小年纪,实在惊人。特别是这注音和标点断句,实为当世大家所不能为,仅凭此就可名垂清史,是我辈梦寐不敢求的。”
刘源一旁接口道“若非天意如此,实在无从解释这其中的缘故,旋而不放心似的又问道:“老马,你家老四果真只有十七岁吗?”
“可惜了,如此天纵之才,却蒙尘漠北,若是生在关内弦歌雅地,一个进士——甚至是状元都怕是手到擒来,光宗耀祖也是跑不了的”,旁边一个老秀才接口叹道。
闻此言原本满脸得色的马林也不由黯然,众人一时无语,又胡乱地吃了些酒肉,却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气氛,遂在申正时刻(下午四点)一一告退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