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咱们开原的粮食每年是至少要备到能吃到秋收的,节约点儿吃到年底都没问题,所以除留下去漠北的种子外,也足够咱们从容准备,和建奴先耗着也不怕,咱们也不着急,慢慢地等机会,也不怕建奴再来攻城。常理来说,上次碰了钉子后建奴是不会再来硬攻开原的,老奴是个聪明人,反正咱们也跑不了,等咱们粮尽自溃多稳妥?所以再等建奴大军从开原撤退的时间里,咱们就继续组织训练青壮,将来到了漠北是要全民皆兵的,正好现在就先练着。”
“以上两点说的是走之策,”马爌接着说:“至于食物,我看西洋地理志上记载,漠北之地多黄羊,其味道鲜美,数量多达几百万只之多,有的大群一群就可达数万只,咱们抵达漠北第一年可组织大规模围猎,靠吃肉过活,黄羊咱们辽东也有,只是没有漠北多,想必黄羊的美味刘大人和父亲大人都是知道的?”
“漠北其地还多河流,水里的鱼可比咱辽东多多了,所以,捕鱼也是个食物补充,并且,咱们北行的路上,即可边行进边组织围猎,一方面训练了士卒青壮,一方面尽量减少粮食消耗。刘大人是知道的,咱们辽东的猎物可也不少不是?一路向北,人烟越来越稀少,猎物则更多。所以只要咱们下定决心北迁,食物绝对不是问题,只要敢想肯努力,办法总比困难多。”
马爌说辽东的猎物多肯定没人抬杠,此时的辽东可真的渔猎资源非常丰富,完全称得上是“棒打狍子瓢舀鱼”,后世的东北完全没法跟那个时代相比。
“漠北和辽东一样,气候寒冷,除了耐寒的麦类作物和大豆外,其他不耐寒的关内农作物可能都生长不了,所以咱们现有的粮食中,除留下各种麦种和大豆种子外,其他的都可以路上食用,再加上打猎捕鱼的肉类,撑过第一年肯定没问题,只要撑过了第一年,咱们在漠北就算是站稳脚跟了。”马爌又补充说道。
听马爌说完,刘源把大腿一拍:“就这么定了,北迁!人生一世,咱爷们也轰轰烈烈一把,省的回去也是被处死,你们马家不好说,毕竟是将门之后,满门忠烈,马太师的余荫还在,只要不是众大臣们闹得太狠,皇上说不定不会重责。但咱家是很清楚自己处境的,只要舍了开原和百姓突围回明铁定是必死!”
“与其必死,倒不如拼死搏一把,说不定还可以为咱大明开拓万历江山,再造一个华夏神州,咱爷们也可落个青史留名……”
刘源激昂地说着,回头冲马林问道:“马总兵,你意见如何?别还不如你家小子有魄力。”
马林沉思了片刻道:“听起来倒也有可行之处,但此事太过重大,再说能有多少百姓愿意跟怎们去漠北也是个未知,最主要的是将士们的态度,咱们俩主将回明会被杀头,但其他的普通将领们和士兵不会有事儿,他们怎会心甘情愿地追随我等前往漠北荒寒之地去受苦?”
马林提到的倒是个大问题,刘源听完也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马爌看到气氛就要冷场,就建议道:“不如下午就召集所有千总以上的军官和城中有体面的长者、大户等议事,把情况给他们合盘说明,并且尽量说得更严重,告诉他们自从铁岭失陷后撤回大明境内的路已经被建奴封死,长期坚守开原则将来粮尽自溃。最主要的是因为咱们袭杀了代善,老奴扬言要彻底杀尽开原军民,要鸡犬不留地给代善报仇,并且投降这条路也彻底被老奴封死了……”
刘源、马林二人听了也只好如此,随后决定下午议事时由刘源主讲,一来因为刘源是代表皇帝的监军,皇宫里出来的,更有噱头,二来刘源口才极好,说话有很强的煽动力和蛊惑性!话说到兴头时,简直能把自己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随后三人又商讨了具体的行军路线,马爌建议从开原出发后直径直西走,经科尔沁和察哈尔部蒙古的地盘穿过大兴安岭南部的缺口,进入兴安岭西部的岭西草原,然后再折向北前往漠北。
这么规划的理由一是岭西草原地势平坦河流少,更利于庞大的北迁车队通行;二是岭西草原比较干旱,春季时在那里游牧的蒙古部落相对比较少,且多是小部落,威胁更小。
现如今蒙古的大部落多已经迁移到了大兴安岭以东的地方,岭东地区从北部的“科尔沁部”,至稍南的“嫩科尔沁部”,再南的“内咯尔喀五部”等都是人口达二十万的大部落,虽说眼下他们都和建奴不对付,不会特意帮助建奴,但劫掠时他们的天性,所以我们应尽量避开他们。
内咯尔喀五部的南边就是和大明交好的察哈尔部,在漠南咱们尽量走察哈尔部的领地。说着,马爌把手指向地图上今天“克什克腾旗”附近的地方说:“咱们从开原出发后向西走,就是从这个地方的缺口翻过大兴安岭南缘进入岭西草原。”
好!刘源道:“就这么先定了,马爌你把舆图给我,下午议事时咱家定能说服他们。”
刘源果然没让人失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众人都说动了。
一些大户人家虽舍不得自家几代积攒的偌大家业,但在建奴屠城的死亡威胁下,实在没有办法,毕竟钱财土地没有生命重要。并且这些世居辽东的人可是知道建奴秉性的,军中副将余化龙,参将高贞等为首的众将领们更是被刘源忽悠得热血沸腾!还想着要在漠北立不世之基业呢。
部分有其他想法的人要么因为级别太低,或是人数太少也只好从众。随后众人献策,又补充了更多的行动细节,完善行动方案等。
最后马林命令所有人:“今天所议之事大家回去后就按刚才定的分工去做,各自组织人手开始伐木造车、或训练青壮、或赶制兵器、或清点准备要运走的物资财货等。”
最后马林又郑重地警告说:“在没有出发前,千万千万不要让普通军兵和百姓知道了,消息要是泄露了出去,开原必定就乱了,被建奴知道的话咱们更是别想走了。所以今天的话出门之后再不许说与第二人知,老婆孩子都不能说,只要有任何风声,一旦查到泄密来源,全家处死,包括我马林,只要是从我马林口中走漏了风声,众位弟兄们可在刘公公的主持下处死马林全家,切记!切记!万万不可违,到时别怪我姓马的不讲情面。”
马林神情森然地强调着。看向众人的目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另外,为防止有建奴内应得知后把咋们要出走的消息传递出去,从现在开始,直至咱们出发之前,除了出城伐木的人外,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格杀勿论,出城伐木之人则必须在军丁的监护下出城,不得走失一人,包括军丁在内,必须出城多少人,回城多少人,不得漏走一人。”
“所有出城的人以五人编制为一伍,互相监督,每伍走失一人,则斩杀剩余四人。”
“再有就是从今天开始所有出城的斥候哨探全部以马家的心腹家丁代替。”
马林神态严峻地说完,目视众人道:“可都明白了?”
众人自是轰然应诺,随后众人散了各自回去开始准备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