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满树红灿灿的不知名果子,犹豫半晌,舍赫抱住树干,把整棵树连根带走。
她心里想,带回去种上,不让白树芽发现,她再悄悄出来就行了。
再次回到山谷,里面一片宁静,里面只有白为霜和木白两个人。
白为霜看她扛着老大一棵树,一言难尽的问,“你在模仿圣诞仙女吗。”
“……那小树芽呢?”
木白挥手让那棵背井离乡的果树自己找地方入土,回了一句,“出去找你了。”
“?”
这有点超出舍赫的理解能力了。
“他自己?”
白为霜点头,“对,大半个月了。”
她说的好淡然,一点没有大半个月不见孩子的惊慌失措,舍赫甚至从她吃果子的表情里看出一丝轻松。
想到在外面那些一脚就能把这白树芽踩死的动物,舍赫摸下耳垂,思虑再三,出去找人了。
这一找就找了十来天,这个世界被木白的气息所覆盖,她嗅不到确切的位置,只能一点点往外找。
为了吸引白树芽注意,舍赫经常拍着尾巴尖走路,结果白树芽没找来,吸引来一些奇奇怪怪总想尾随她的蛇。
第无数次甩开身后的蛇,她在河对岸听见了白树芽的声音。
游过雨季湍急的河流,舍赫一上岸就看在林中看见他挂在对面最高的那棵树上。
最顶端的细杈摇摇欲坠,下方树干还有一只伏低身体的花豹蓄势待发。
粗略估计,那血盆大口一下吞掉白树芽没问题。
舍赫快速穿过树丛,然而宽厚的豹掌已经向前扑去,颤颤巍巍的树枝在巨型花豹的压迫下,咔的一声折断。
白树芽没抓住树枝,刹那间坠落。
舍赫想往前去,可她的尾巴就像被固定住了,怎么动也没法向前一步。
树下,一朵大王花调整角度,中心的空心缺口正对坠落的白树芽。
粘糊腐臭的气味足够证明它吃过多少肉,这掉下去不死也得没有半条命。
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大王花先是接住从树干上跳下来的花豹,然后花豹又用它有力的背部在空中接住了白树芽,并平稳落地。
落地的白树芽看见舍赫,眼睛立刻亮起来,往这边追来。
舍赫看看闭合背对自己的花,又看看摇头晃脑就是不动地方的花豹,什么都懂了,转头就走。
“我找到你啦。”
白树芽连跑带蹦的过来,可舍赫已经过河,去往对面。
“你不要走。”
他在河边喊了几声,舍赫充耳不闻,后面他声音小了,突如其来的大雨也彻底掩盖上那不清晰的声音。
水位上涨的很快,舍赫走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扫一眼。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更气了。
踩鳄鱼脑袋上在河里追她呢。
什么危险的大自然,这就是白树芽的儿童乐园。
怪不得木白和白为霜半个月见不着这玩意儿都不着急。
她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你别走,我找你好久了。”
白树芽掐着鳄鱼的嘴巴强迫它追舍赫,终于追上了,他抓住尾巴就不撒手,被拖在地上走也不撒手。
“你不喜欢我了吗?”
“别跟我说话。”
“我好喜欢你。”
“这招没用了。”
“那你好喜欢我。”
“……”磨人精,真讨厌!
“树最高,我要去最上面才好看到你。”白树芽脸贴她尾巴上,“可是太高了,树枝撑不住我。”
“树高你怎么不骑木白头上。”
白树芽听不懂,自顾自的说话,“后来花豹想把我带下来,可是踩空了。”
“……”
舍赫回身,注视着白树芽,他脸上还沾着泥巴,头发都灰扑扑的了,跟从黄汤烂泥里捞出来的发芽大蒜似的,从外形到味道,没一样让她舒坦。
他忐忑的抠起舍赫的鳞片:“你不理我了吗?”
“手…拿开。”她痒。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白树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不喜欢我了吗。”
“你就会这几句。”
“我好喜欢你。”白树芽换了一句说,看舍赫没什么反应,往前一点一点的挪动,然后趁其不备一个冲刺去抱她。
舍赫僵硬的张开手臂,低头看见自己衣服被他蹭上枯枝烂叶,身上跟挂了袋白色垃圾似的。
“…时尽折,我烦死你了!”
她下意识说出这句话,随即愣住,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哦,这不她老公吗。
回忆归来,梦境嘭得碎裂,舍赫立马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坐起来。
她抬起眼,微风习习,竟然只是一个梦。
“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睡觉都得喊一句烦死我了。”
时尽折坐她对面,面色复杂,上午还跟他缠缠绵绵,怎么都不撒手,怎么睡了一觉这话喊的如此真情实意了呢。
舍赫凝视他半晌,确认那真的是只是一个梦,一个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原本应该有的故事走向。
她严肃的对时尽折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做梦呢吧。”
时尽折站起来,衣服在舍赫身上裹一圈,横着给她抱进屋里。
舍赫说,“真的,你叫白树芽,天天抱着我啃我尾巴。”
“你怎么不说自己叫紫高铁,天天和我跑高速。”
“你给我买高铁了吗?”舍赫发出灵魂一击,“你买了我就改名。”
时尽折给她放下,“我要买了怎么说?”
“真的呀。”舍赫一秒软骨头,“老公,我好爱你。”
“坏消息,没有。”
“时尽折,你烦死了。”
“你这样说我就伤心了。”
时尽折走到桌前拿起一沓文件,“为了弄下来这个我搭了多少钱和人情进去,结果一回来发现你睡觉都在骂我,现在还说烦我。”
舍赫从没觉得他的形象这么光辉伟岸过,她的高铁!
她跑过去搂着时尽折不撒手,“我好喜欢你,最爱你了。”
“我和高铁选一个。”
“你。”
“因为有我就等于有高铁了是不是。”
“聪明人不问这个。”
时尽折笑起来,“行,不问,你最爱我。”
那么丢人的梦,他才不告诉舍赫,他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