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鹬你和嬷嬷带着七阿哥在这儿,本宫与襄嫔娘娘一道去前头逛逛。”
树影之下,周遭无人,即便阳光灿烂,也只能投下斑驳细密的光斑在我们二人之上。
“什么动静?”
“甄远道率督察院右副都御使瓜尔佳额敏大人、御史薛从俭大人,当朝参奏敦亲王劳军期间,虚撰明目、营私纳贿。从前跟从八王与九王的旧部,皇上有一些没有赶尽杀绝,如今都投在敦亲王名下,敦亲王还为其谋取官职俸禄。”
果然,甄远道为自家女儿报仇不遗余力。一旦搜集到罪证,就直接发作了。
皇上不满敦亲王已久,也是时候动刀子除去这道恶疮了。
“那就托姐姐,将隆科多那边的野风也吹起来吧。”
话音刚落,春风乍起,树影晃动,片片落花从我们头顶拂过。
*
春暖花开,后宫的日子难得平静,转眼五月里,满宫上下开始筹备着六月跟着皇上去圆明园避暑的事宜。
去年因为大旱的缘故没能去成,后妃们反比从前更期待了。
毕竟到了圆明园,来往少规矩也少些。再者以华贵妃那怕热又暴躁的脾气,才懒得每天召大家议事,就是真得了松快。
承乾宫。
屋内清冷,连贴身伺候的人也不在旁。
毓妃见我来了,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直言道:“那日在养心殿,不是我想去的。”
她还是那么不计较亲疏,直接让我坐在榻上,一人看书,手边放的还是一杯清酒。
“嫔妾知道。”
她抬眼看向我,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我没兴趣参加你们这些女人之间无聊的争风吃醋,也不爱演那一套姐妹情深,更反感整天装模作样地演戏给旁人看。”
我微微颔首,“嫔妾知道。”
“那你来做什么?”
毓妃撂下手中的书,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拿起手旁的酒轻轻抿了一口,又拿起一个杯子给我也斟了一杯。
“我想拿你当刀子使。”
她鼻息之间轻笑一声,低头斟酒,水流平稳连贯,似乎一丝内心震动都没有。
“萱姐姐还真是没喝酒就已先醉了。”
她十分淡定坦然, 像是在和我聊早午晚膳吃了什么一般稀松平常,问道:“拿我当刀杀谁?你要背叛你的华贵妃娘娘了吗?”
她微笑着端起酒杯递给我。
“太后。”
她的手指忽然不听使唤地抖了一下,杯中的酒恍然洒了出来,然后缓缓抬头看向我。
“若非太后的旨意,你的父母如何会将你按照先皇后的模子来教养?你这把双刃剑可不是我磨的,是太后她自己十几年磨一剑磨出来的。”
她忽然用手托着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若非万全,绝不引你入局。”
见我如此有信心,毓妃反而好奇起来了,“人世间充满了偶然与意外......”
“但我信人定胜天。”
毓妃又给我倒了一杯酒,与我相碰,突然乐道:“好一个人定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