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想起那颗刺眼的红痣。
想起少年无所畏惧,将手伸到自己跟前的活泼。
最后停留在少年褪去哀怨,整个人容光焕发,瞬间鲜活的模样。
她甚至心里产生后感,觉得就该是这样。
若非这般灵动的少年,怎么可能会让她那克己复礼的好友失了理智,与他私定终身?
聘娶非小事,冯家最注重规矩。
只凭一张漂亮的脸,应当不足以迷惑钧祈。
所以,到底是换了个人,还是回归了本性呢?
虞无忧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些蹊跷。
齐述并非没见过自己,那在莲花池里望向自己的第一眼,怎么会那般陌生?
没有解释心中的疑惑,虞无忧吩咐阿蛮,“寻两个隐匿功夫好些的,这两天盯紧些,务必将其一言一行进行记录。”
真疯了也没关系,虞家养得起。
但不能完全排除被细作换了的可能。
阿蛮才应下,府医恰巧来回禀。
府医望着阿蛮一脸复杂,说小齐郎君约莫是因为饿久了才会乏力。
今日落水倒没什么,就是后脑的伤有点重,淤血久久不散。
这小齐郎君,似乎是出现了些认知上的混乱。
擦了把汗,府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方才被齐述按着药箱,不情不愿发出——
“你们家主的腿还有救吗?”
“她找了这么多郎君消受得了吗?”
“以后成婚了,必须要我主动吗?”
三连问的事。
说实在话,那就是小齐郎君有点太实在了。
实在不把府医当外人,什么话都敢说。
要不是当时周围没旁人,府医就差跪下求他别问。
家主的腿,就是虞府的禁忌。
后院的郎君,跟虞无双的痴症有关。
家主的婚事,更是齐述在痴心妄想。
妄想就算了,他语气里还带着嫌弃。
府医一个都不敢答。
最后只能保持沉默寡言,在对齐述的诊断上,增加了记忆出现偏差的结论。
尚且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一遭,虞无忧皱着眉,又对阿蛮加了一道命令,“顺道送些补品和药材去吧,以后他的餐食也加些分量。”
饿死在虞府,那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倒是认知混乱么……
虞无忧还是不太信。
她只信自己的判断。
该盯还是得盯。
虞家现在的利益与当朝太女捆绑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作为当家人,她需要保证自己这边不出任何问题。
接下来的时日,这位小齐郎君不可避免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自然也包括这些天吃饱喝足的齐述,‘悄摸’用缺斤少两的一手丑字,拟了八份退亲书的草稿之事。
八份丑得别具一格的文书一字摊开在书案上,虞无忧第一次有自己不识字的错觉。
读过那么多书,学过那么多道理,却依旧看不懂这满纸荒唐言——
【夫妻本一体,净身我出户】
【过往皆忘却,今日与君绝】
【若有纠缠意,自挂东南枝】
【不为正君,吾宁死不当三】
虞无忧:?
好像是读过书,又好像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