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备好的茶点并没有用,因为公主殿下忙得很,懒得亲自跑。
中书令被请到的户部。
房中,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此起彼伏,还伴着翻阅账目的声音。
除了户部原本的官员,贝婳等,弘文馆中账目学得好的学生都被贝婧初抓了壮丁过来。
许兰期的亲儿子许承昼都在里面。
还有那些考上举子,却因官职不够赋闲在家的。
谭家一些有能力的账房先生都被她弄了过来,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就连贝婧初自己,在有空的时候也跟着算上两下。
原本宽敞的户部乌泱泱一群人,许兰期过来,见这场面,就知道要完。
不过不是他要完,而是一些侥幸天坞公主查不出账的人要完。
看看他面前这人翻的,得是十年前的账本了吧。
此时人满为患,贝婧初只能把许兰期带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屋子,才能单独说会儿话。
他请罪:“臣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
“但在一滩浑水的时候,太铮铮傲骨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朝中之人党同伐异,我若不收些贿赂,也敌不过别人在陛下面前三人成虎的谗言。”
“臣只想知道,这一次,究竟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是陛下钓鱼的饵?”
贝婧初知他是当局者迷,为了让他当第一个还债的人,她也抛一个定心丸给他:“你也知道,法不责众,我们只会惩治负隅顽抗的人。”
有了中书令做第一人,后面还赃的人蜂拥而至。
看着逐渐充盈的国库,公主惊喜的同时又十分嫌弃。
这些人,到底贪了多少钱财。
自然,还是有人存着或不屑,或侥幸的心态,咬死自己没有贪赃。
看着对不上号的名单,贝婧初没有动作。
因为他们还没查完。
众人等着三日后惩治结果。
然而,三日之后,京中竟毫无动静。
那些交上钱财的人,看见藏私的同僚依旧过着和之前一样奢靡的日子。
再比起他们为了还钱,勒紧裤腰带,不由暗自后悔。
早知道,就不听天坞公主的吓唬,打死不认好了。
结果真是唬他们一场,拿走了钱财。
比如郭尚书家。
邻府就是齐尚书的府邸。
他们家并没有按时还债,坚持自己清正廉明。
但实际上有没有伸手,他们又是邻居又是同僚的,哪儿能看不出蛛丝马迹?
看隔壁家虽然收敛了,可比起他们真正的节衣缩食来说,已经是挥霍无度。
郭尚书那叫一个心烦,看着自己儿子就来气:“都是你,非要劝说为父还债,现在被积蓄少了不说,还被罚了俸!”
“隔壁家的过得多好,我你真是昏了头了。”
郭央被骂得无语,倒了杯茶递给父亲:“您这是因为天热,心绪烦躁了吧。”
“父亲也是知道的,如果这次轻轻放过,陛下的威严还要不要?”
“之后肯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动作,与其赌自己会不会成为漏网之鱼,不如直接认错,从轻处置。”
郭尚书被现在的苦日子闹得心慌,不赞同他的话了:“为父收手得早,时间久远。”
“就算是查,也难以查出来。”
“更多的是不可能查出来。”
他后悔地拍了一下手,叹道:“早知道不该听你这没经过世事的小子的。”
“轻易就被吓住了。”
“就算你从博堂出师了又怎样?”
“年轻就是年轻,经历得太少,哪儿像我们这些老头子一样久经官场。”
听着他后悔抱怨的不孝子大胆开喷:“最近家里的用度确实差了些,但也是您贪污的报应不是吗?”
“要不是这次翻出来,儿子都想不到,父亲竟是个贪官。”
郭尚书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嫌你老子给你丢人了?”
郭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