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羽听到燕子挨打,立刻冲出屋外,没成想外面一下冲上来三个大男人,当中一人,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姬羽一头栽到地上,随即被死死按住,双手被扭到后腰,接着手腕就被卡上了手铐。
两个男人一边一个把姬羽薅了起来,姬羽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看清楚眼前的人,不仅打了个冷战,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三个警察,其中一个警察拿出一张拘捕证对姬羽道:“姬羽,你涉嫌流氓罪、奸yín 未成年妇女罪,被公安局治安大队拘捕,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否则,我们有权对你实施强制措施。”
另一个警察低声说:“姬羽是吧?现在是深夜,大院的住户都睡了,这种事情还是在派出所问询室说清楚比较好,闹开了,对你对人家女方的影响都不好。”
姬羽倒是认可这话,就没再多言,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他觉得自己和燕子是自由恋爱,即使未婚同居也够不上什么流氓罪,燕子还有几个月就满20周岁了,更谈不上什么奸yín 未成年妇女。公安局派出所是讲法律讲道理的地方,总不能诬陷自己。
正屋门开了,左玉洁和韩大妈慌慌张张走出来,大妈把警察拦住道:“警察同志,姬羽是如意里食品厂的老板,他和崔云燕的确是自由恋爱,你情我愿的事,没犯法,你们可不能冤枉人。”
左玉洁去拽崔云莺的胳膊,埋怨道:“嫂子,咱们家里的事,家里好好解决不行吗,你怎么还让你嫂子兄弟带他的弟兄来家里抓人呢,你就是不愿意燕子跟姬羽相好,私下说不好吗,闹起来,别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就是拆开他俩,以后燕子还咋找人家?”
崔云莺反手又抽了左玉洁一个耳光:“你给我住嘴,左玉洁,你自己不要脸未婚先孕,还把我妹往火坑里带,你和你妈想钱想疯了,你跟姓姬的怎么滚大炕、怎么睡一起我不管,可坑害我妹一个不懂事的少女,你们的心咋就这么黑,连一点点亲情都不顾及,你别喊我嫂子,我没你这样的黑心小姑,没这样黑心的婆婆,左玉鹏要是为这事对我有意见,我就跟他一刀两断。”
韩大妈急了,一边扶着女儿,一边哭骂:“虎子妈,小洁怀着孕,你怎么敢动手打她,她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拼了。小洁,你没事吧,走,咱们回家,他们崔家的姑娘自己有腿,自己愿意跟男朋友好,管我们什么事?以后我再没儿子,只守着你,咱们娘俩和你肚子里苦命的孩子一起过日子。”
左玉洁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快走两步拉着姬羽的手,哭着问:“姬羽,老板,咋办呢?你快想个办法啊?”
姬羽强自镇定的说:“玉洁姐,你别急,保护好肚里孩子最重要,我没犯法,跟他们去派出所说清楚事情,就能回来,若是我24小时回不来,你就去街道办找方主任跟她求援。”
没等姬羽说完,俩警察一边一个推着姬羽就往前院走,那个崔云莺娘家嫂子的弟弟愤愤骂道:“人都堵屋里了,还死不认账,真是顽固不化,在国家法律机器的强大威力下,我就没见过死鸭子嘴硬的。给我带走!”
崔云燕急忙提高声音说:“玉洁姐,他们不是咱们如意里片区派出所的警察,是菊园片区派出所的人,领头的是我嫂子的亲兄弟蒋少峰,他是菊园派出所的副所长。你别等24小时,明天一早就去找方主任找关系把姬羽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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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莺一把将妹妹拽了一个踉跄,怒喝道:“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怎么跟爸妈交代吧,还惦记着那个盲流加流氓大骗子,他的唯一下场就是坐大牢。”
姬羽被三个警察推进一辆停在胡同的面包警车,警车闪着警灯,但没响警笛,静悄悄驶出胡同,上了甬路,又上了公路,约莫半个小时后,停在一个派出所院子里,他被警察带到一间空旷的屋子里。
这个房间没有对外的窗户,一面山墙有一个毛玻璃幕窗,铁门厚重隔音,屋子里靠墙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对面有一张带扶手的椅子,两个扶手上带着铁环扣,应该是嫌犯的受讯座位。
不过姬羽没有被带到受训椅子上坐下,而是被铐到靠墙的暖气管道上,这根管道有些高,铐的时候姬羽的右臂要高高举起,他的的脚甚至得微微翘起来,否则手腕就会被铐子勒疼。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可是什么事情也没做啊。警察同志,这,这个管道太高了,我的手腕会被勒断的,请你把我铐的低一些吧。”姬羽强装笑容央求这警察。
“嘭!”警察一拳击在姬羽的肚子上:“吵什么吵?自己犯什么事儿没点儿逼数吗?盲流加qiáng_jiān 被抓了现行,还敢叫屈,再吵吵把你打出屎来。”
姬羽再不敢言语,想来这位也不是警局的负责人,跟他解释不但没用,说不定还真会再挨揍,眼瞅着这位出了屋子关上铁门,房间里只留下他自己,渐渐的两脚翘的有些发酸,可是放下脚跟,手铐就把手腕拉的几乎脱臼,疼得他龇牙咧嘴,早春三月,屋里寒气袭人,可姬羽的头上却滴下了成串的汗珠,心里急切盼着早早有人进来审讯他,让他早些结束这个洋罪。
与此同时,崔云燕被崔云莺又推回西挎屋,开了灯,掩上门,看着炕上两个并在一起的枕头和一床被褥,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又想打妹妹。
崔云燕出手攥住了对方手腕,气愤地说:“崔云莺,刚才看在你是我姐的面子上,你打我,我没跟你计较,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以为我不敢还手,还是以为我打不过你,我自由恋爱,找自己喜欢的男朋友,受国家法律保护,你凭什么横加干涉,还动手打人,你要是再动一下手,信不信我挠你满脸花,让你没脸去邮局上班,姓蒋的是你找来的吧?你怎么这么恶毒?我没你这样姐,我以后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你给我出去。”
“哼!让我出去?你睁眼看看这是谁的家?说我恶毒?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小时候你受委屈时,是谁在时刻关心保护你?姐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就为了个农村小子,你连亲姐姐都不认了,咱俩谁更恶毒。你说谈恋爱不犯法,可你们就只是谈谈吗?看看炕上的被褥枕头,你俩干啥了还用解释吗?你这些天晚上都谁在这屋?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吗?未婚同居这就是流氓行为,你今年还不到20岁,还不到结婚年龄,属于未成年妇女,姬羽跟未成年女子发生两性关系,已经构成了犯罪,就等着坐牢吧?”
“啊?!”崔云燕被姐姐的话惊呆了,惊恐之下不禁嚎啕大哭:“不!不关姬羽的事,是我主动找的他,你们要抓就抓我吧,不要抓他。”
“你是未成年人,姬羽已经成年,他就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和克制力,他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得承受犯法的代价,法律是无情的,你顶替不了他,如果你想救他,就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做,刚才的警察都是菊园派出所的,你也知道,蒋少峰是菊园派出所副所长兼治安中队长,你要是聪明人想要姬羽没事,最好现在就跟姬羽明确断绝关系,答应跟胡进交朋友,否则,一旦立了案,谁也救不了姬羽,姬羽就等着坐牢吧。”
崔云燕气愤满胸:“崔云莺,这都是你们设下的陷阱,你们好卑鄙,我不想跟胡进谈恋爱,我就要跟姬羽好,你想提干,想傍胡局长的大腿自己送上去就是,牺牲我的幸福,做梦!我死也不会答应!”
“你混蛋!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跟了胡进,只是对我一个人有好处吗?有胡局长说话,咱爸咱妈退休前都能再涨一级工资,咱哥也能提副科,提了副科就能分到三室一厅的干部公寓楼,对你的好处更大,不但能回分局坐办公室,还能工转干,再不用在那破亭子里成天价受罪,工资还朝不保夕,胡进怎么了?人家是正经中专毕业,一进市局就是干部级别,现在已经是正科级,用不了两三年就能进副处,响当当的中层干部,局里多少漂亮女青年向他献媚,人家理都不理,胡局长看中你,想让你做他家的儿媳妇,是咱家高攀,多好的姻缘,多好的机会,要是失去,你以后悔青肠子都无济于事。那姬羽除了个头高点儿,模样周整点儿,还有啥长处?一个外地农民,没城镇户口,没固定工作,没房子,还欠了上百万的贷款,就是一盲流,不!他就是一流氓,一个超级大骗子,花言巧语把你骗的五迷三道,趁着现在事情还没传开,你还不赶紧清醒过来,真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这样,你这辈子就毁了。”
“姬羽才不是盲流呢,更不是流氓,他在京城不但有房子,还有工厂,他已经把五金厂的幼儿园给买下来了,很快就要成立食品加工厂,在京城不但能站住脚,还能发展自己的事业,我跟姬羽绝对会很幸福的,婚姻自由,你们不能干涉我的婚姻。”
“就是因为他贷款上百万买下了幼儿园建食品厂,我才为你着急的,你也不想想,他开个生产麻酱蛋的食品厂,连亲戚的借款带信用社的贷款,一下就背上了一百多万的债务,不说经营麻酱蛋蛋到底能不能挣钱,即使能挣钱,多长时间才能还上这笔债务?一年的利润能还上贷款利息吗?就算他有关系,能贷到10%的最低年息贷款,一年的利息也得10万元,一只麻酱蛋就算能挣5分钱纯利润,那也得200万只麻酱蛋,一天将近1万只麻酱蛋啊,这两天那个食品厂一天生产了多少麻酱蛋,还不到2000只,你可以说,现在工厂才开工,以后人多了,手熟练了,产量也就上去了。我的好妹妹,你好歹也是个高中生,但凡不犯迷糊也能想到,人多了工资开的也多,成本也随着增加,再说,那么多麻酱蛋卖给谁?远了不说,就这个大院里,多一半的家庭,连5分钱一只的鲜鸡蛋都吃不起,谁能买1毛7分钱一只的麻酱蛋?1毛7分钱,在我们食堂能买一大盘小炒肉,能买三只鲜鸡蛋在家炒一大盘,有几个人去吃麻酱蛋?姬羽的食品厂产量上不去,就没多少利润,连贷款利息的还不上,更别说还贷款,到年底他还不上贷款,这个食品厂就会被银行没收拍卖,姬羽还欠下他亲戚数十万元债务,你要是嫁给他,就得跟他一起背负这笔庞大的债务,以后还会有安稳的日子吗?说实在的,姬羽要不是异想天开的搞这个麻酱蛋食品厂,就是凭他有驾照去开出租车,我还不见得反对你和他谈朋友,可他现在身背上百万的债务,这么大的火坑,我是你的亲姐姐,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坑里跳,咱爸咱妈还不知道姬羽负债累累这事儿,要是知道了得把他们给立刻急死。”崔云莺也是很精明的女人,仅用一下午,就把姬羽和食品厂的情况调查了个七七八八。
“这?”云燕一时语塞,不过到底是爱情占了上风:“姬羽又不是傻子,肯定有他的打算,不管怎么说,我和姬羽已经在一起了,谁也别想把我们拆开。”
“哼!你还别痴迷不悟,现在已经不是你和姬羽能成不能成的问题了,是姬羽能不能坐牢的问题,姬羽已经坐实了流氓qiáng_jiān 罪,蒋少峰说了,像姬羽这种罪行只要立案,轻则判三年重则七年以上,那个食品厂,五金厂是第二股东,姬羽被判刑,五金厂就成了食品厂的唯一股东,等姬羽刑满释放,还能不能拿回自己的股份那就有得官司打了。想必你也听说过,那监狱里的犯人,最惨的就是流氓qiáng_jiān 犯,姬羽在里面能不能囫囵熬三年还难说呢,你要是真心爱姬羽,不想姬羽下场太凄惨,现在就去求蒋少峰,跟他说你和姬羽没有谈恋爱,没有任何事情,你的男朋友是胡进,我也去派出所撤销对姬羽的指控,估计姬羽还能够免除刑罚,如果你还是一味固执,不能跟姬羽一刀两断,就等着给他探监吧。”崔云莺话语中透着阴狠决绝。
“这!?你们,你们怎么能……?”
“我们这都是为你好,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难道不希望你的婚姻幸福美满吗?就是咱爸咱妈知道了也会支持我的意见,如果你不信,现在你回家,咱们一家人开诚布公得说说你这事情,说到底你还是太年轻了,涉世不深,没有社会经验,又被人家花言巧语蒙蔽了判断力,让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做了出格的事情,不幸中的万幸,还没像左玉洁那样不可收拾,还能瞒住胡进一家,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我和爸妈绝对不能原谅姬羽,一定让他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就是坐牢也让他生不如死。”
“不!不要!”崔云燕在姐姐的威逼利诱下,终于低下了头,她从心里深爱姬羽,不愿意看到姬羽为她坐牢受苦,跟姬羽发生那种关系,完全是她主动情愿,姬羽没有半点儿错,却要为此坐牢,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屈从姐姐的yín 威。
她的心已经凉透了认命了,冷声道:“我,我答应跟姬羽断了,可以跟,跟胡进交往,不过,你必须让蒋少峰立即释放姬羽,并且今后也不许找姬羽的任何麻烦,否则的话,我就和你断绝姐妹关系,即使我跟胡进结了婚,也会让胡局长打压你和大哥,让你们在邮局系统得不到任何好处。”
崔云莺当即道:“没问题,明天一早咱们就去菊园派出所,你当着姬羽的面跟他断绝关系,我就撤销对姬羽的指控,让蒋少峰放了姬羽,只要你一心一意跟胡进恋爱,不再跟姬羽联系,我就不再找姬羽的麻烦,不过你要是出尔反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就会让姬羽吃不了兜着走。”
姬羽在冰冷的屋子里,以极其别扭的单脚交换踮脚姿势从子夜一直站到天光大亮,他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两脚交换休息一会儿,否则他两脚两腿早已酸麻不支,整个体重就会把右手手腕拉的脱臼甚至拉断。
这间没有暖气的房间,最高温度不会超过5c,可这六七个小时,姬羽身上出的汗几乎将毛衣绒裤湿透,头上流到脸颊淌到水泥地板的汗水,甚至汇成了一滩水洼,脸上没了一丝血色,眼中瞳孔散光,多次几乎晕过去,又让手腕钻心的疼痛疼醒,他甚至都不能用大脑思考问题,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支撑身体的腿脚和巨疼的手腕上,他现在甚至希望被那个姓蒋的毒打一顿,扔到墙角,也不想继续以这个姿势站立,没人问话,没人进来,没人理会他。
天亮了,顺丰胡同77号院左家西挎屋,韩大妈的大儿子左玉鹏一晚上没有老婆的消息,不放心,把儿子送到岳父母那里,早饭也没吃就到老屋了解情况,得知昨晚老婆打了妹妹左玉洁,不禁怒火中烧。
他进了西挎屋照着崔云莺就是一脚,将其踹倒在炕沿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崔云莺,你怎么管燕子是你们姐妹的事情,小洁是我妹,从记事起只有我护着她,从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骂她一个字,你哪来的胆子敢打她,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我妹妹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全家偿命。”
韩大妈在儿子身后慢了一步,就见儿媳妇被踹倒,心里憋屈一夜的火气总算消了一大半,但面上还得管儿子,伸手就打了儿子两下骂道:“大鹏你个混不吝的,怎么敢下死脚踹小莺,她身子那么弱,你属牛蹄子的,下脚没个轻重,把她踹坏了,你们还怎么过日子,虎子可怎么办?小莺昨晚也是一时气急,打了小洁一巴掌,女人家没手劲,又打不坏,跟你们老爷们怎能相比。”
崔云燕也拦着左玉鹏不让他再动手:“大鹏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任性不懂事害了姬羽,也让你和我姐着急生气,你要怪就怪我,别跟我姐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