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问,我坦白就是了,你猜的没错,我两个月了。”晓丽俏脸红了低下头不好意思看姬羽。
“啊?怎么那么不小心?噢!倒是也没什么,你们已经完成毕业分配了吧?到单位报到后接着就结婚,影响不大。你怀宝宝的事,你男朋友知道吗?”
“知道,昨晚就是他送我上的火车。”
“啥?!他知道还让你一个人挤火车,咋这么不靠谱呢?他到底对你咋样啊?你们还是学医的呢,不知道怀孕头三个月特别危险吗?万一在火车上挤着了咋办?连帮忙的人都没有,就不能陪你一起来啊?”
“他,他是想让送我过来来着,我没让。”
“你不让他送?为什么啊?你不知道宋叔叔陈姨得知你找了个京城的男朋友是多高兴?听说你男朋友家能把你安排在京城大医院工作,很为女婿有本事感到自豪,街坊邻居都夸你有出息,家里人都很为你骄傲,你要是领着妹夫来,宋叔叔一高兴病情准能好一大半,你怎么没让他跟来呢?”
“没让他来自然有没让他来的道理。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呢,还妹夫妹夫的,跟谁俩呢?我哥是宋大力,你谁呀还干涉我的事儿来了?我男朋友长得丑,跟猪八戒似地拿不出门显眼,这个理由行不行?”晓丽有些恼了。
“得!就算我没说,啥也没问,您老人家身子金贵,用不着跟我动气,大小姐,眼看这天儿就黑了,您老看看晚膳想进点儿什么,小的去给您预备去。”
“上好的金丝面不炝锅、不放佐料、清汤清水,滴几滴香油老醋来一碗。”
“得嘞您那,老醋香油金丝面一碗——!”
姬羽去厨房,点火烧水,煮了大半把挂面,滴了几滴香油,倒了点儿醋,卧了俩鸡蛋,又细细的切了一盘萝卜丝淋上醋,上阁楼拿了俩橙子洗净后连皮带肉用手挤压取汁淋在萝卜丝上再用白糖拌匀,两碗面一盘萝卜丝端上桌后,来到沙发旁弯腰伸出手臂做请状:“劳烦大小姐起驾用膳了。”
“走着!”晓丽到底没憋住扑哧笑了,来到桌旁坐下,一看碗里皱了眉头:“我不是说光要水煮面吗?怎么又放鸡蛋了?我闻着鸡蛋的腥气味儿就想吐。”
“你这不是还没吐吗?你先吃口萝卜丝儿,然后再吃面条儿试试。”
晓丽将信将疑的试着夹了一筷子萝卜丝放进嘴里,眼睛一亮:“嗯!这个好爽口啊!”接着吃起挂面,一点儿也没犯恶心,一盘萝卜丝儿一碗挂面两个鸡蛋一点儿没剩:“哎妈呀!终于活过来了,姬羽,你太厉害了,这萝卜丝你是怎么做的?太清气爽口了,我这都一个多月了,吃什么都恶心,饿得我走路都飘飘的,头一次吃这么饱连鸡蛋吃了都没吐,哎呀,不好意思,你看一盘萝卜丝儿都让我给吃了,你一口都没捞着,要不你再做一盘吧?”
“这萝卜丝儿是专门给你做的,我们村媳妇们怀孕害口都吃这个,灵着呢!”姬羽把做法说了,又从厨房拿出咸菜、大葱和黄酱:“我吃这个才爽口。”
吃完饭,姬羽要去刷碗,晓丽把他推到一边:“我吃了那么多,得运动运动消消食儿,你一边儿坐着去,我洗碗,这个家我是主人你是房客,我刚才身上没劲儿,让你做饭就很失礼了,再让你洗碗那成啥了。”
晓丽在厨房洗碗,姬羽也没闲着,把电水壶灌满水,插上电烧上了,然后又上阁楼也烧了一壶开水,把暖壶灌满,随后又到五楼卫生间把浴罩支上了,所谓浴罩就是一超大的塑料罩,底下开口周围顶上密不透风,冬季用来洗澡用的。
姬羽把浴罩顶部的两个绳子钩挂在房顶垂下的吊扣上,在浴罩里面放个塑料大澡盆和两个洗脸盆,往大澡盆里倒进两大暖壶热水,又用凉水把澡盆里的水勾兑的冷热适度,然后又往一个脸盆里倒进一暖壶开水,热气很快就把浴罩撑开,犹如一个塑料大蚊帐,最后放进浴罩里一个洗干净的塑料小板凳。
姬羽对洗完碗的晓丽说:“妹子,我已经在卫生间把浴罩和热水准备好了,你去洗个澡,进澡盆时慢着些,千万不敢滑倒了,塑料凳已经洗干净了,你坐在凳子上洗,洗完头打完香皂后,别出来,你叫我,我给你往浴罩里递兑好的温水,放心,浴罩的塑料布是深颜色的,不透明,你可别不好意思自己跑出来兑热水,你在里面肯定一身汗,光身子出来一准会闪着,你又不能吃药,感冒了超麻烦。我把浴衣放在外面椅子上,洗完后你在里面穿上浴衣再出来。”
晓丽刚才就在卫生间门口看姬羽忙活,她知道浴罩的用法,看到姬羽犹如母亲似地唠唠叨叨的嘱咐自己,一颗心早就融化了,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就要夺眶而出,急忙掩饰道:“你干吗叫我妹妹,咱俩还不一定谁大呢?”
姬羽笑道:“咱俩都是60年6月出生,我生日是6月16,你生日是6月17,我刚好比你大一天,当你哥哥名正言顺,别闲扯了,快洗澡吧,待会水再凉了,挤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人都有味儿了,洗个澡轻轻松松睡个安稳觉,身体就恢复过来了,你先洗,我再去烧两壶开水,有事儿叫我。”
晓丽这一天一夜一直都在煎熬中度过的,一路上没有座位,挤在拥挤的车厢里连喝口热水都难,孤单、焦急、难过加上妊娠反应,身心疲惫到了极致,路上不知掉了多少眼泪,现在吃了顿热乎的面汤,总算精力恢复了一些,洗碗时就在寻思睡觉前是不是得擦擦身子,这几天忙着工作的事儿都没来得及洗个澡,挤了一路的火车,身上很不得劲儿,没想到姬羽已经给她准备了。
虽然还没结婚,但她也不再是黄花姑娘,加上又是学医的专业还是妇产科,在姬羽这个头回见面的男青年跟前,倒也没有怎么羞涩,这大半年来爸妈在来信中,没少提到阁楼上的这个年轻房客,满篇纸净是褒扬赞美的词句,她对姬羽就有了好奇好感,出了火车站,她妊娠反应的厉害,身子虚的几乎站立不住,好希望大哥能在出站口接接自己,没想到大哥没看见,却来了个比大哥还英俊潇洒的姬羽,不知是何原因,她第一眼看到姬羽,心里立刻有了依靠和安全感,感觉跟对方很熟悉很亲近,完全没有跟陌生人警惕防范的心理。
看着姬羽不但人长得帅还这么体贴暖心,晓丽想起母亲几次在信里说好希望姬羽成为她家女婿的话,心里一股异样的暖流冲击到心窝,心跳不由加快起来,脸上发烧,连忙进自己屋准备换洗的衣服。
拿着衣服出了卧室,见姬羽又去了阁楼,晓丽安心的进了卫生间,也不锁门,宽衣进了浴罩,浴罩里已经被蒸汽烘得很热,几分钟后,浑身的汗毛孔都被汗水冲开了,先用空脸盘舀了小半盆温水,用洗发膏洗了头,随后用香皂洗浴身体,洗浴完后大澡盆的水就成浑汤了。
“姬羽哥,你在吗?我要换水了。”晓丽红着脸,声音有些发颤。
“好的,我进去了哈。”外面传来姬羽的声音,虽然浴罩的塑料布不透明,但浴室里的灯光还是把男人的身影打在浴罩上,晓丽不由得心跳过速,两手不由自主护住了胸,夹紧了大腿,好像这样就能遮羞。
“你把空脸盆给我递出来,我给你添上温水,你冲洗完再把空盆给我,直到冲好了为止,热水有的是,放心用。”
晓丽依言用两个脸盆轮换着接送温水,很快洗净身体,这期间俩人只是在浴罩底部的缝隙交接脸盆,并无肌肤接触和走光,可晓丽的心早已被异样的温情融化成了一汪春水,如果这时外面的男子闯进浴罩自己会反抗吗?脑子里满是不健康的臆想,可那种事自始而终也没发生,外面的帅哥甚至都没把浴罩掀开的高些,欣赏自己的玉腿,晓丽脑海里充斥着幸福安心,以及些许遗憾。
姬羽见晓丽就要出来了,嘱咐道:“出来时小心不要滑倒,换下的衣服别洗了,洗了明天也干不了,去龙口洗去吧,把头发用吹风机吹干再睡啊,吹风机我放在客厅茶几上了,完事儿早点儿休息,明天早上别睡懒觉,赶早去龙口,没其他的事我就去阁楼睡了啊。”
“知道了!明明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女人似地,絮絮叨叨的!你快走吧!”晓丽嘴上是这么说,可听到外屋门关上,脚步声消失在阁楼,心里却一下空落了许多:“真是个实心眼儿,让你走你就走,陪人家多说几句人家会吃了你啊?”
楼上姬羽洗了脚刷完牙脱衣上床,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这宋晓丽看起来比照片还漂亮几分,甚至超过苏蕊,男友就那么丑吗?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这当女婿的早晚也得跟丈母娘老丈人见面啊,反正俩人已经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孩子都有了,长的再难看丈母娘还能翻脸不认不成?趁着老丈人生病,这时候不上前献殷勤以后跟丈人丈母娘更不好见了,唉!晓丽这丫头为了留在京城,连婚姻都豁上了,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后悔,京城是首都不假,可没必要用一辈子的幸福去换吧,难道京城的魅力真有这么大?”胡思乱想到午夜才迷糊进了梦乡。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姬羽起来,没下楼,在阁楼厨房,泡上了大枣和山楂,然后就下楼晨练,跑到维修部场院跟孙大妈打了个招呼把皮卡车开了回来,上阁楼淘米生火做山楂大枣粥,再按昨晚的做法弄了盘橙香萝卜丝儿,看看粥快熟了就下五楼敲门:“晓丽,起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晓丽穿着睡衣一脸惺忪开了门,不满意的嘟囔:“你又不是没钥匙,大清早的不让人多睡会儿,人家还没睡醒呢。”
“你昨晚没从里面把门反锁上啊,你真行,心够大,就不怕我半夜起来把你那啥了,快洗脸穿好衣服,我把饭做得了,吃完饭我开车送你去龙口。”
“就你!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罢了,有那个胆子吗?什么?你开车送我去龙口?你会开车?你有车啊?那可太好了,姬羽哥,我爱你!”晓丽欢快的跑屋里梳洗打扮换衣服去了。
早饭晓丽再次吃的是胃口大开,惊奇的是妊娠反应竟然消失了,连吃了两碗粥却一点儿也不恶心,就觉着身体充满了活力。
早饭过后,姬羽开着车将晓丽送到龙口港医院,陈老师两口子见了女儿自然高兴万分,对姬羽一番感激之情自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