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妈名叫秦嫚,是市棉纺三厂的挡车工,朵朵爸叫云千里,是棉纺三厂的安监员,两口子自从邢台大地震后,就一直生活在负疚情感中,没再多要孩子,全部身心都扑在了朵朵身上,朵朵在福音堂学校结业后,两口子本想让孩子没事画个画看看书,能更快乐些,可禁不住朵朵软磨硬泡要去街上擦皮鞋修鞋子,不让她干,她就又哭又闹,没办法,就给她置办了一些工具设备,每天云千里上班前面驮着朵朵后面载着秦嫚,秦嫚帮朵朵背着工具箱拿着小板车,把朵朵放在新华书店斜对过路边,两口子再去工厂,晚上俩人接到孩子三口人回家。
今天上午突然电闪雷鸣疾风暴雨,把秦嫚急坏了,朵朵从小听见打雷就惊慌失措,非得在妈妈怀里才能有些安全感,像今天这种很近的炸雷,朵朵会被吓出毛病的,秦嫚让班长帮她照看挡车,她给安全科打电话,想让老公请假去看看女儿,可没想到老公早晨一上班就被派到总厂搞安全大检查去了,挡车离不开人,秦嫚只得返回车间,午饭时,有替午班的职工换她下来吃饭,她跟替班姐妹说替她多值俩小时的班,她饭都没吃就匆匆去了厂部资料室,找姐姐秦妮借了自行车赶到新华书店路口,在那儿没看见朵朵,秦嫚差点儿吓晕,问了对过书店存车处的大姐,大姐说看见修鞋的女孩被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用自行车带走了。
秦嫚脑袋快要爆炸了,知女莫过母,女儿的五官非常漂亮,不但把父母的优秀基因全部继承了下来还青出于蓝,如果不是脚残废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比任何一个电影明星都漂亮,恰恰是因为脚的原因,让朵朵打了太多的激素针、吃了太多的激素药,刚刚7岁就来了月经,小小年纪被催熟成一副成年女人的身体,帮女儿洗澡时看着她的身体,自己做母亲的都有些面红耳赤,平时不但给她穿比较紧的束胸,还给她穿比较宽松的外衣,就是怕她引起坏男人的注意,朵朵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而14岁的女孩判断力也不让人放心,教会学校灌输的理念让她太善良、太轻信,几乎没有什么警惕心,现在被一个陌生年轻男人拐走了,秦嫚认为女儿的贞操是肯定保不住了,现在只希望那个拐走女儿的年轻男人不要事后杀人灭口,那天就真塌了。
可是那个年轻男人会把女儿带到哪里呢?秦嫚没有一点儿头绪,只是下意识的往家赶,要是家里没有人,就要去派出所报案了,到了家门口,一看门上没有锁,心里松了口气,丈夫和女儿了都有门锁钥匙,丈夫在总厂,那这锁肯定是女儿的钥匙开的,急忙推开门进院子,却被院里的人吓了一跳,一个穿着半袖的陌生年轻人,正拿着女儿的裤子不知要做什么?
秦嫚的头轰的一下炸裂了,犹如暴怒的母狮,扔下自行车冲过去两手抓住这人的半袖前襟使劲的推搡,眼睛冒着寒光,嗓子尖厉的喝道:“你把我女儿怎样了?我女儿呢?你快说啊,我女儿在哪里?”
姬羽吓了一跳,朵朵妈是要发疯的节奏,忙说:“阿姨,阿姨,朵朵在屋里床上躺着呢,阿姨你听我说。”
秦嫚一听朵朵躺在床上就急了,挥手就给了姬羽一个大耳光:“畜生!我女儿才14岁啊。”再也顾不得别的,推开姬羽就冲进了屋子。
姬羽被对方拼尽力气扇的这个大嘴巴打蒙了,眼睛冒着星星,耳朵里充斥着啸叫,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抽耳光,还是被抽的这么重,这么狠,并且是被当成流氓色狼给打的,委屈、愤怒、痛苦一起涌上心头,就有种冲进去跟对方理论的冲动,不过当他进了堂屋,听见那女人悲切的哭喊“朵朵!”的时候,心火一下熄灭了,这是母亲对女儿真爱的流露,任谁14岁的女儿被陌生人带回家独处几个小时,做父母的也不放心,更何况朵朵还是个漂亮柔弱的残疾少女。
姬羽稳定了一下情绪,掀开门帘叫了声:“阿姨!”进屋想跟朵朵妈解释清楚,因为朵朵的床上有蚊帐,他走到床前却尴尬了。
朵朵妈把朵朵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并把朵朵的睡裤和小裤头扒了下来,正分开女儿的腿查看女儿的下身,却被姬羽看个正着。
朵朵妈扭头一看姬羽进了屋,一把把被子拽过来盖住女儿的身体,怒喝一声:“臭流氓,我今天跟你拼了,不活了。”用眼扫了下近前没有趁手的武器,拉开桌子抽屉,握着一把剪子就向姬羽冲去:“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姬羽大惊,沟通解释已不可能,小命难保,掉头就跑,三步并作两步逃到院子,推起自己的自行车就往大门蹿。
秦嫚进屋时,叫了朵朵几声,但朵朵直挺挺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也不应声,秦嫚就以为女儿不行了,掀开被子就查看女儿的身体受伤情况,刚脱下女儿的裤子,就看到那个流氓进屋了,她满脑子都是怒火和绝望,恨不得将这流氓撕成碎片,拿着剪子就追了出去,前脚踏进堂屋后脚还在西屋,就听着身后女儿在叫:“妈!妈!你回来,你快回来,我没事儿!”
女儿声音不高,但却把秦嫚从暴怒疯魔状态拉回到正常,她没顾上再抓流氓拼命,扭头扑到床前,紧紧的抱着女儿说道:“朵朵,妈的心肝宝贝,你醒了,你醒了!告诉妈,你伤哪儿了,哪儿疼?妈妈带你去医院。”
云朵微微摇了下头:“有点儿头疼,还想睡,不用去医院,哥哥给我吃药了。”
秦嫚惊怒道:“那个流氓给你吃药了?你,你觉得怎么样?很难受吗?妈这就带你去医院,我给你穿衣服,咱现在就走。”
云朵有些清醒了:“妈,我好多了,真不用去医院,哥哥给我喝的姜糖水和感冒冲剂,挺管用的,妈,你说什么?哪儿有流氓?你是说姬羽哥吗?你刚才是不是在跟姬羽哥吵架?”
“姬羽哥?刚才那个年轻人叫姬羽吗?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妈妈来了,能保护你,大胆告诉妈妈,他把你怎么了?”
“妈,你说些什么啊,姬羽哥哥那么好,怎么会欺负我呢?妈,刚才你骂的是姬羽哥呀?你怎么能这样啊。”云朵一下急了大声朝窗外喊:“哥哥,哥哥,姬羽哥哥,你进来,你进来。”可外面没人答应。
云朵着急的往外推母亲:“妈,你去把姬羽哥叫回来,你快去,你快去啊。”
秦嫚满脑子黑线,这是什么鬼?女儿吃迷魂药了?怎么能引狼入室?不过看到女儿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也就心软出了屋子找那个叫姬羽的小伙子,但院子里哪儿还有人?连那辆自行车也没了,看情况是被自己吓跑了。
抬头看晾晒衣服的铁丝上,女儿的衣服裤子像是洗干净后晾上去的,心里疑云密布,返回堂屋,却见八仙桌上放着一些钱和一块电子手表。
钱是谁的不好说,但是手表肯定不是自家的,女儿也有块小电子表,比桌子上的这块小多了,而且表体是塑料的,这块表看着就很洋气很贵重,应该是那个姬羽留下的,那这些钱也应该是他的了,那人留下钱和手表做什么?封口费吗?做了坏事害怕了,留下这点钱和手表求得自己原谅不报案,一准是这样,这个畜生,祸害了朵朵想安然脱身,做梦。
正当秦嫚咬牙切齿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丈夫的声音:“秦嫚,是你把朵朵接回来了吗?太好了,可急死我了。”话音没落,人进了堂屋。
“千里!”秦嫚一头扑在丈夫怀里,用拳头使劲砸着他的背,哭骂着:“你个死人,你个混蛋,扔下朵朵不管,让朵朵被坏人欺负,你赔我的女儿。”
“什么?你说朵朵被人欺负了?”云千里大惊,一把推开秦嫚冲进西屋,跑到云朵床边,两只手抓着女儿的双臂,急切的问:“朵朵,朵朵,你怎么样了?受伤了吗?爸爸这就送你去医院。”
云朵急忙大叫:“哎呀,爸爸,还有妈?你们都咋了嘛?一个小小的感冒,我吃了药都好了,看你们急的那个样?至于吗?我脚疼时也没看你们这么着急,真能大惊小怪,妈,姬羽大哥呢,你怎么没把他叫进来?”
“感冒?姬羽大哥?姬羽是谁?”云千里不解的向秦嫚望去。
“感冒?什么感冒?你不是说你被那个叫姬羽的灌了药吗?灌了药你就昏迷了,他怎么欺负你的你没感觉到,咱们去医院给你查查吧。”
“什么跟什么啊?我上午在新华书店路口揽活,……”朵朵把事情原委完完全全的叙说了一遍,最后说:“就这样,哥哥给我背古诗,我就睡着了,睡得正香时,妈就来了,不但掀我被子扒我裤子,还跟姬羽哥哥吵架,骂人家,妈,你是不是把姬羽哥哥给骂走了?姬羽哥哥好心好意帮我,你干嘛骂人家,哥哥该多委屈多生气啊,你真不讲理,恩将仇报,是坏妈妈,你赔我姬羽哥哥。呜呜呜!”云朵越说越生气越说越着急,最后痛哭起来。
“啊?怎么会是这样?我,那是我冤枉那个小伙子了?”秦嫚有些手足无措。
“你啊,怎么不了解清楚,就随便跟人发火呢?别的不说,就人家能把朵朵送回家,就该好好谢谢人家。”云千里责备妻子。
“我,我以为他是坏人呢,以前朵朵从没说过认识这个人,我一进院子就看见他拿着朵朵的裤子,我以为他欺负了朵朵,就气晕了头,打了他一个大嘴巴,还拿剪子要跟他拼命。”秦嫚低着头越说声越小,很是有些胆虚。
“啊!”云千里惊住了,没想到平日瘦弱的妻子关键时候这么猛。
“妈!你,你,你打姬羽哥了?啊!哥啊!对不起,对不起啊,呜呜呜!爸,你管管我妈吧,她真是不可理喻,还基督徒呢,一点儿也不善良。”云朵急怒交加哭得是昏天黑地。
秦嫚忙过去揽住女儿,云朵挣了两下没挣开就趴在母亲怀里哭个不停,秦嫚拍着女儿的背陪着不是:“好朵朵,乖女儿,都是妈的错,妈错怪你姬羽哥了,妈还不是心疼你才那样的吗?不过再怎么心疼女儿,恩将仇报就是不对,妈亲自给他赔礼道歉,请他原谅行不行?这个姬羽大哥以前跟你认识吗?住在哪儿?晚上下班我就去给他道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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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这才止住了哭声,抽泣着说:“我和姬羽哥以前不认识,就今天上午给他补鞋才认识的,他是燕州轻工业学院的大学生。”
云朵把上午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秦嫚道:“那就是说,你跟姬羽说好一个小时后去取鞋,结果两个多小时他也没去,是他不遵守约定,你一直等着他,结果就被雨淋了,这个事他是有责任的,怪不得他在堂屋桌子上放了六块多钱、几张票券和一块手表呢,原来是觉着不过意,给咱们赔礼道歉的。”
“啥?姬羽哥还给咱们留钱和手表了,那怎么行?我淋雨跟姬羽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姬羽哥给我放下鞋去百货公司时,就跟我说天气不好可能要下雨,让我回家,他说我可以把他的鞋子带回家来补,下个星期天他再去取,是我说很快就补好的,给姬羽哥补完鞋后,我又揽了两个擦皮鞋的活和一个锭鞋掌的活,钉鞋掌的阿姨很墨迹,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黑云都上来了,还不让我快些干完收摊儿,等雨点儿落下来那个阿姨才让我把钉子钉完,她穿上鞋就去躲雨了,我收拾好工具箱雨已经很大了,风更大,还打着吓人的雷,幸亏姬羽哥来了,才能把送我回家来,要是他守时间,等我补好鞋就拿走回大学,我还不定淋成啥样呢,雷雨交加,我倒在路边哭,路上好些人从我跟前跑过,都没人扶我一把,就姬羽哥,看到我倒在路上,把自行车往路上一扔,就把我抱起来送进了新华书店,他肯定是担心我淋雨才从百货大楼赶来的,要不他完全可以在百货大楼避雨,也不至于全身都淋透,姬羽哥哥真的太善良,太热心肠了,就像天使一个样,比雷锋还像雷锋,就这样,妈妈还打了他,怪不得我倒在路边被雨淋没人帮我,原来是好人难做,人家怕沾上是非呢,人家姬羽哥哥待人多好,怕我冻病了,给我买干衣服,钱包里的钱不多,还要把手表抵给人家,姬羽哥哥也是正人君子,帮我换洗澡水的时候,都是在门外先让我用浴巾盖好身体,进卫生间脸都不朝我这边转一下,妈妈你倒好,还骂他是流氓,姬羽哥哥心里该多难过啊。”
云朵又开始滴答滴答的掉眼泪。
听了女儿的话,秦嫚内疚急了,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不住的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可真混,我真混呐!”
云千里感叹道:“唉!雷锋难做啊,朵朵你别哭了,秦嫚,你也不用懊悔,再懊悔,人家姬羽也看不到,没用。这样吧,既然知道姬羽是燕州轻工业学院的学生,那就好办了,这个星期天秦嫚你倒连班,能歇一天半,我也公休,咱们做一面锦旗,上面写“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献给雷锋式的好青年姬羽”送到他学校去,让学校帮咱们找到他,当面向他道歉感谢,你们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