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坐在板凳上面对面看着彼此，有些不知从什么话题开口。
正要踏出门槛便见小六捂着脸跑过来，因为她跑得太快直接与姜倪撞到一块，姜倪忙扶住她的身体：“小六，怎么了？为什么跑这么急？”
小六抬起头时姜倪才发现她的两只眼睛都是通红肿起来的，似乎哭了很久。
姜倪的语气有些慌，一只手将屋门关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小六进了屋，肿成核桃一般的眼睛还在流着泪，她哽咽着道：“我阿爸回来了……”
“阿爸？这不是好事吗？你不想他吗？”
“不是的！”小六奋力的摇着头，咸涩的泪水沿着她的脸庞滑下：“阿爸说外面的钱不好挣，他……他……”
她说到这里哽咽得更加厉害，扑到姜倪怀里，如同找到了一处能够暂时栖息的港湾：“他说不让我读书了！说钱要攒着给弟弟上学娶媳妇，他说女娃读书是没有用的，还是得多在家干活，勤快点才有人愿意拿彩礼娶……”
“他把你当什么了？”姜倪快要压抑不住怒火。
正因为知道小六的坚持与努力，是以听到这些姜倪也很难过。想起小六优异的成绩，姜倪更觉得可惜。
姜倪感觉自己肩膀处一片濡湿。
“仙女姐姐，我是不是去不了京城了？我是不是会一辈子待在大山里？再也碰不了课本吗……”
*
晚饭的时候贾有福也在，他身子瘦削，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裸着上半身露出排骨一样干瘪的身躯。经过林娇的提醒，他这才满脸不耐烦的去穿了一件白色的老头衫。
桌子上的饭菜是姜倪和小六一起准备的，贾有福先是动了筷子，显得刻薄的三角眼盯着姜倪和两个孩子：“自己都养不活，还让别人过来蹭饭。”
林娇好像也是哭过的，眼睛有些红，她道：“这是过来录制节目的明星，节目组的副导付过钱的，不算蹭饭。”
“我让你说话了吗？！”
桌子猛地一震，上面的菜碗摇摇晃晃溢出几滴菜汁。
贾有福身上戾气极重：“老子在外面被人穿小鞋欺负，回来还要被你这个贱女人气？！”他后边又说了几句，像是在用方言在骂人。
林娇立刻低下头扒拉着米饭。
姜倪紧紧的皱着眉头，完全没了胃口：“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我想资助小六继续上学，小六的成绩这么好，只要继续读下去一定能考一个好大学，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林娇是完全没有话语权的，只是她的眼神露出感激之色，仿佛是要激动到哭出来。
贾有福闻此冷哼一声：“给钱可以，上学就算了，小六不需要上学。这不是缺钱的问题，家里需要一个劳动力，林娇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读书到了十岁，认识几个字，也算是老子对得起她了！”
小六的头几乎要埋进碗里，肩膀轻微的抖动着。
林娇眼眸中的光也熄灭了，重归一片黯淡。
这一顿饭姜倪吃得十分难受。
吃完饭回到屋里之后，小六递过来一封写好的信，说里面有他们大山里的特色标本，就当做是给姜倪留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