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座,童威抱拳向陈勋道:“县尊大人,小人今天前来拜见,主要向您禀报近日来的怪事。”
“哦?怪事,有何怪事?”陈勋问道。
童威接着道:“这其一,是码头商业街那边这几天来了很多奇怪之人,既不做买卖,也不去做劳工,整天在商业街晃荡,这些人怕是不良之辈,为县中治安计,还请县尊大人明察。”
陈勋心中腹诽,什么“奇怪之人、不良之辈”,分明就是那些明州官员的家仆、豪门大户的护院,还有那明州的厢军,有好几个人自己都觉得脸熟。
又听得那童威道:“这其二,是近来江南东路、西路、两浙路、淮南东、西路,大量商户、商人都持交子前来交易,据我们浔阳商行在这些地区的分店来报,这些交子有一部分已无法兑现,发行交子的商户已有几户跑路,特别是江南东路和两浙路被方腊乱匪攻陷的州府,交子已成了废纸。我浔阳商行早在两个月前就不收交子了,还望大人小心,莫要被那些来买地的商户给诓了。”
陈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从脑门凉到了脚指。这几天,昌国县衙卖出了十几块地,收了交子一万六千多贯,这要是出了事,他可担当不起。
不等童威再说下去,也顾不得礼节,腾地站了起来就向外奔去,口中叫道:“王主簿,王主簿,快,快,快来!”
县衙中差役见县令老爷神色紧张地寻王主簿,心中奇怪,却不敢相询,其中一差役向陈勋禀报道:“大人,王主簿去码头那边勘测土地去了,昨天又有三名商人要来买地,约了今天去经界所一齐勘测呢。”
陈勋一听,更急了,“快,快去把王主簿唤回来。”又唤过一人道:“你马上去经界所,从现在起,立即停止卖地,快去!”接着又吩咐其他人把县丞、县尉一同找来,有要事商议。
当天下午,大宋第一份拒收交子的官府公告正式在昌国县出台。公告中列出三条:一是自今日起,凡来昌国买地者,需备铜钱或金银,昌国县府暂不收各类交子;二是正在经界所办理勘测土地者,其用以交付订金的交子需立即以铜钱、金银换回,以三天为期限,逾期者则没收订金,终止办理地契手续;其三是凡十天前已用交子购买土地,并已办理了地契者,三天内用铜钱、金银换回交子,逾期者,昌国县衙注销其地契,以欺诈罪收回所卖土地。
这份盖着昌国县衙红色大印的公告一贴出,立即引来一片引来一片哗然,那些已用交子买了土地,拿了地契,占了大便宜的商人哪会就犯?第二天便有十几家商户领着护卫、仆人围着县衙理论,一副忿忿不平之态。陈勋倒也心狠,一声令下,县衙差役手执水火棍,噼哩啪啦,把围着县衙的商人、护卫、仆人打得抱头鼠窜。那些商人、护卫可不敢反击,与公权对抗那就成了造反了。
昌国县的交子买地事伯就这样被强制压了下去,这张公告的信息就象瘟疫一样被昌国县的商人、护卫、帮工传到了明州,不久,明州城四门快马不断驰出,一日之间,交子事件又由明州传遍了两浙路各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