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挥剑斩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一转剑刃拍回鞘中。
“他受伤了,替我诊诊情况如何。”
此举正合笛飞声的意,他包扎完了伤口,退至一旁。
太医松了一口气,抬手去把脉。
李莲花拂袖穿衣,让他握了个空。
笑着开口,“多亏你俩来得及时,我呢,什么事都没有。”
“这大晚上的,就不麻烦老先生了。”
说罢又斜了李相夷一眼,“李小鱼,赶紧给人送回去。”
李相夷眉头微微一抬,笛飞声眼眸微眯。
两人一个抱刀,一个提剑,一左一右像门神,一动不动。
那太医伴君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他门清。
当下迈步上前,赶紧表达立场。
“老朽不麻烦,烦请李先生配合一二。”
里头坐着的轩辕琅是认得这老小子的,也知道他绝非浪得虚名。
索性一抬手直接按在李莲花手腕上,压在桌边。
“张院判,请。”
张院判这才搭脉问诊,细细探查。
李莲花避无可避,终究只是叹息一声,将头别向一边。
那太医眉头越皱越紧,看了一眼李莲花,眼中闪过一缕转瞬即逝的疑惑。
片刻后,他收回手。
李相夷连忙开口询问,“如何?”
太医抬手抚须,摇了摇头。
“李先生这是中了毒,不过已经服用了碧珩丹解毒,体内余毒倒是不难拔除。”
碧珩丹,这听着可不便宜。
李莲花看了齐知源一眼,齐知源只是朝他微微颔首。
李莲花拱拱手,开口道谢,“有劳先生了。”
这意思很明确,让他点到为止即可。
可这张院判察言观色的本事并不囊括在治病行医,行医之时一向有话直说,从不知何谓点到即止。
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这正是皇帝最喜欢他的一点,因而得以重用。
有先帝那样的例子在,他需要一个只说真话的人。
他开口道,“这除毒是不难,但你三经俱损五内皆伤,已是病入膏肓之象。”
“李先生,还是安心调理,保重身体要紧。”
李莲花抬起手,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说什么?”
笛飞声眸光如刀看过去,“病入膏肓?”
李相夷错愕的一怔,眉关紧锁,难以置信的看向李莲花。
“为什么,碧茶毒不是解了吗?”
难怪,难怪他要进京,躲江湖躲得远远的。
与先前离开天机山庄时没什么两样,他只是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瞒着所有人与世长辞。
李莲花苦笑了一声,“毒是解了,但受碧茶侵蚀多年,我这身子骨早就垮了。”
密室之中沉默了许久,李莲花再度开口,打破平静。
“张院判,我还有多少时日?”
他本是不愿这两人知道自己的死讯,但如今都找进京中来了,总归是避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