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安抚着,语调中满是后怕。
乔婉娩满眼泪光,低泣着道,“对不起……”
“对不起……”
李莲花温声宽慰她,“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那头的封磬低呼一声,“李门主!”
乔婉娩连忙擦了擦眼泪,快步往李相夷那边跑去。
“相夷,相夷。”
她颤抖着手想去触碰李相夷,却无处下手。
凌乱的真气在他经脉中四处游走,浑身都在开始渗血。
“相夷,你怎么样了……”
李相夷只是摇了摇头,“阿娩,我……”
没事二字尚未出口,一口鲜血便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李莲花抬起手,看着沾染了血液的纯白色花瓣,有些无奈。
罢了,这便是天意。
他抬手将那阴草喂入口中,就着手心溢出来的血,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随着一股激荡的内力在筋脉中散开,枯竭已久的气海终于迎来了最酣醇的甘霖。
十年了,荒芜已久的经脉中,再一次充盈起漫无边际的内力,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原来,十年前的李相夷,是这种感觉。
他抬起手,扬州慢流转而过,手掌上的剑伤很快便不再渗血。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李相夷。
“李相夷,看清你师兄了吗。”
他低声问。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在问谁。
李相夷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体内的真气几欲将他的气海撑裂。
他看着衣衫染血的李莲花,仿佛看到步步临风的李相夷。
李莲花停在他面前,蹲身下去抬掌提气,按下他几处大穴。
中正绵长的扬州慢顺着他的手掌渡过去,内力醇厚稳定,磅礴汹涌。
缓慢的,抚平他体内躁动的真气,修复他破败不堪的经脉。
李相夷抬起眼,一双瞳孔中倒映着李莲花的身影。
两人彼此对视,强烈的震撼充斥着李相夷的每一寸思绪。
扬州慢,扬州慢。
这样的强度,这样随心所欲的运行。
起码有数十年的功底了。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是……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切不合理的,想不通的,在这一瞬间,都清晰明了。
难怪,难怪他对自己的来历闭口不谈。
真相竟这般匪夷所思,这般超乎常理……
李莲花抬手抚上他的双眼,轻声叹道,“好好睡一觉,余下的就交给我吧。”
经脉里的伤一点点修复好转,紊乱的真气也渐渐梳理平稳。
痛苦退却,强烈的困倦袭来,李相夷伸出手,紧紧攥住李莲花的衣袖。
“李莲花……”
终究,意识散去,攥紧他衣袖的手也松开。
乔婉娩动了动双唇,其他人或许听不懂李相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却明白。
方才那样的境况下,他徒手接刃救下自己的那一眼,那样的担忧,与李相夷的眼眉如出一辙。
她看向李莲花,眼底闪过迷茫与无措,轻唤了一声,“相夷……”
李莲花看向乔婉娩,依旧温和安抚,“他会没事的,别担心。”
他起身,转向那一群面对着和光院的武林正道。
步步迎风,衣袂上落的血像是绽开在雪地中的寒梅。
长发飞扬,通身荡开一股通天彻地的剑意。
开口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响在每一个人耳边,附着刻骨的冷意。
“诸位,今日这账,咱们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