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恐怕得请你再走一趟了。”
李莲花干笑一声,“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王路回以一笑,“你还是回去与我家小姐说吧。”
李莲花欲言无辞,终究低叹一声,又跟着王路一同回了府衙。
再度停在府衙门口的时候,李莲花苦笑了一声。
他有预感还会再来,但没料到会这么快。
三人这一趟没有再去偏厅,直接被送到姚朵办公的书房。
王路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翻阅今日的卷宗。
“小姐,人带来了。”
姚朵头也没抬,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待王路退下去,姚朵这才看向堂下站着的三人,将手中的卷宗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李莲花,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李莲花哭笑不得,“姚姑娘,我冤枉啊。”
“我昨日才到宣城,跟这城中人无冤无仇的,我并没有作案动机。”
“还有,三次案发都是我们在救人,哪有人又下毒又救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姚朵冷笑一声,“我何时说你下毒了?”
她站起来,一步步走下阶梯。
“三次案发你都在场,要说此事与你无关,你自己信吗?”
李莲花一噎,说不出话来。
姚朵又道,“你们是在现场救人不假,但那下毒之人明显就是冲着你们三人来的。”
“若非你们出现,他们何至于遭这无妄之灾?”
李相夷抬眼看过去,“姚姑娘所言不无道理。”
“依你所言,我三人同样是受人毒害的被害者。”
“姚姑娘不去抓捕贼人,拿我们问罪,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姚朵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摇头。
“我并没有拿你们问罪的意思。”
“只是如今这三次投毒案,次次与你们有关,还都是在客栈中。”
“为防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几位便留在府衙内吧,我不信这宣城有谁敢把手伸进府衙里来。”
李莲花当即头疼起来,这哪里是要将他们留在府衙,这摆明了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监视。
“姚姑娘,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聊聊。”
姚朵淡淡扫他一眼,抬脚走向屋外。
李莲花给了身侧两人一个安心的目光,抬脚跟了上去。
书房外种着一棵梅树,开得正盛。
姚朵站在树下,回身看李莲花。
“你要跟我说什么?”
李莲花道,“姚姑娘不必忧心,我的的确确是来治病的。”
姚朵冷笑一声,“你既命不久矣,为何不顺应天意?”
李莲花低头,轻笑道,“有人希望我活着。”
姚朵凉薄的扯了扯嘴角,“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莲花皱眉不解,“姚姑娘容得下忘川酒馆,为何容不下一个李莲花?”
姚朵认真的看着他,“我不忌惮忘川酒馆,但我忌惮你,李莲花。”
李莲花看了她片刻,才道。
“姚姑娘,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届时我带着忘川酒馆的人一同离开宣城。”
“这件案子我可以查清楚,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我,将他揪出来给宣城一个交代。”
“在这之前,我与同行的友人搬入酒馆之中,尽量不在城中露面引起祸患。”
姚朵听完,沉眉思索了很久。
“你凭什么笃定,忘川酒馆会跟着你走?”
她抬起一双眼,眼中满是审视。
“你与玉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莲花看着她,答非所问。
“姚姑娘放心,我说得出,自然就做得到。”
好半晌,姚朵思量再三,才点了点头。
“那便如你所言。”
“案情就不麻烦你了,宣城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病人就该好好养病。”
“回忘川酒馆歇着吧。”
两人聊完,回去的时候,气氛已经不似先前的冷凝。
姚朵看着心情不错,亲自送李莲花几人到门口,笑着邀请李相夷有空来坐坐。
李莲花替他接话,“一定,一定。”
三人上了府衙备的马车,一路驱车赶往酒馆。
车里,笛飞声问他。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变脸这么快?”
李莲花摇了摇头,“小姑娘嘛,顺着她就是了。”
李相夷抱着剑看他,“你对付小姑娘倒是有经验得很。”
李莲花横他一眼,“彼此彼此。”
他一想到这小子把阿娩丢在四顾门给他处理烂摊子,在外头跟小姑娘相谈甚欢,就止不住的来气。
笛飞声看得好笑,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
马车很快将三人送到忘川酒馆,门口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守着,见了府衙的马车,顷刻间面露警惕。
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冷峻男子,而后是一身红衣的少年。
最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车帘,车上缓慢下来一道白色身影。
那张脸,他们虽然从未见过,却没有一个不认得。
“李先生。”
两人恭恭敬敬的朝李莲花行礼,面上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倒叫李莲花有些意外。
“两位,我来找风大夫。”
两人侧身迎他进去,“李先生请进,小的这就去请风师。”
说罢,其中一人转身往外走去。
而另一人,则带着李莲花三人进了酒馆。
门口的马车没有多留,将三人送达,便策马离开了。
酒馆里一如李莲花离开时,安静萧条。
庭院中摆放着不少酒器瓶罐,楼门紧闭,似是很久不曾有人到访。
几人在庭院中的桌前坐下,李莲花有些不解的询问边上的小厮。
“这位兄台为何认得在下,可是风大夫向你们提起过我?”
有外人在,那小厮不敢多言,拱手行礼。
“风师说,您是忘川酒馆最重要的客人。”
“交代我们若是见了您,一定以礼相待。”
李相夷听得眉锋微挑,落在膝盖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他一早就知道,李莲花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如今却发现,他这些秘密,越探寻越多起来了。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