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抄近路,路过凛月司的时候,李莲花眸光微敛,将手里的缰绳交给轩辕琅。
“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
轩辕琅接过缰绳,迷茫的问他,“干嘛去啊?”
李莲花头也没回,“去问个答案。”
他只是隐隐有些猜测,来找石斛姑娘确认一番。
迈步进去的时候,整个凛月司都比先前鲜活了不少,仿佛有什么大喜事一般,个个眉开眼笑的。
府衙办丧事,姚明权的丧事,她们自然大喜。
找到石斛的时候,她面上都是轻快的笑意,已然换下黄衫,穿上灵芝最喜欢的白衣。
看到李莲花,她的笑意僵在脸上,很快又回过神,盈盈迈步上前。
“李先生,您怎么来了。”
李莲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石斛姑娘,方便聊几句吗。”
凛月司有一处偏僻些的山石,翠竹葱茏,此时已经覆盖了白雪。
两人相对而立,石斛面上坦然,攥紧衣袖的手却无时无刻不在诉说她的紧张。
“李先生,您……有什么事,请讲。”
李莲花格外的开门见山。
“两年前,崔烟姑娘之死,与你可有关联。”
石斛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无懈可击。
“李先生说的是谁,妾身听不懂。”
李莲花只是静静看着她,开口诈了一句。
“崔姑娘何其无辜,你为何要朝她下手?”
石斛皱眉,袖中攥紧的手缓慢松开。
她面露嘲讽,“无辜?这凛月司上上下下,哪个女子不无辜?”
“崔裴看不起我们,却忘了,我们沦落至此,也得算他一份。”
她永远记得,灵芝姐姐死的那一晚,崔裴那个眼神,那扇关上的门。
她恨张十三,同样也恨崔裴。
“我何尝不知道崔烟无辜,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她走近两步,眼神坚毅而决绝看着李莲花。
“那一晚,姚明权的药是我下的,崔烟也是我药倒找人换到后院的。”
“我知道她一定会死,尸身是我夜里背着一步一步爬上塔顶处理掉的。”
她的眼眶泛起了红,“李先生,我身处这样的炼狱多年,早摒弃了少女的纯善天真。”
“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我也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去做。”
“只是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不累及任何凛月司的姐妹。”
“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就是。”
李莲花看了她片刻,摇了摇头。
“我孤身一人来此,不是要抓你的,只是为了给你一句忠告。”
“离开宣城吧,若此事让府衙的人知道,整座凛月司都不够给你陪葬的。”
石斛却更在意另一件事,她蹙紧眉头看着他,“李先生……”
“你,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事……与我有关?”
李莲花语气淡淡,“石斛姑娘,这天底下的事呢,只要做了,自然就会留下线索。”
“所以才有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非她自己显露出来的破绽,仿佛一早知道姚明权会死,他也不会想得这么深远。
石斛在姚明权身边多年,对他最为了解,是最适合布这个局的人。
“你好自为之,在下告辞。”
说罢,他转过身,踏步离开这座金玉牢笼。
石斛跟了两步,不解的叫住他。
“李先生,你为何明明得知了真相,还愿意放过我?”
李莲花顿住脚步回过头,“石斛姑娘,不是我放过你。”
“我并非官府衙门的人,我只是个过客,本不欲参与进这些事里来。”
“但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破无头鬼案,我要做的,也只有这个。”
“至于其他的。”
他笑了一声,转身踏着风雪而去,一句话与呵出口的白气一同消散的风中。
石斛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皆是命数,总不好一改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