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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有人悄悄归,有人徐徐回(1 / 2)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二百二十三、有人悄悄归,有人徐徐回“秀真,你说,我们脱离无间地狱了,但还困在无间地狱的人该怎么办。


“可能他们并不觉得脚下是地狱吧,因为本就没见过净土人间,于是知足的活着,做牛做马。


“却唯独我们俩不自足,跑来这里……不,我不要,你吃吧……


“你说,在世人眼里我们俩是不是都是疯子?”


深夜,幽闭地宫。


欧阳戎话语顿住,挥挥手,婉拒了秀真诚恳递来绿豆糕。


秀真一愣,低头捻块糕点,美滋滋的咀嚼,也不知道欧阳戎说的话,听懂了几句。


或者只觉喧噪?


欧阳戎轻笑了下。


他默默转头。


地宫宽阔,有回音阵阵。


四面墙壁遗留褪色的四副壁画。


地宫正中央的地面上,摆放有一尊半米高的束腰仰覆莲座。


此刻,欧阳戎正盘腿端坐在束腰仰覆莲座上。


一身宽大的灰色僧衣。


与秀真一样的东林寺僧人打扮,只是未剃度光头。


他身后的石质莲座上,有一只空荡荡的包袱,里面装着一件单薄皂服和毡帽。


这是欧阳戎来时的装扮,刚刚又换上了一身僧衣。


秀真坐在石质莲座旁边的地面上,手捧糕点,津津有味的吃着。


有一束灰蒙蒙的月光自上方井口斜照下来,恰好落在莲座上的欧阳戎身上。


这是幽暗地宫内唯一的光亮。


欧阳戎脸庞寂静,松垮肩膀。


他如莲盘坐,撑手身后,仰脸张望上方十米处的唯一出口。


“脑海里这座莫名其妙的功德塔,到底是什么来历。


“回去后,还能方便积攒功德吗……应该可以的吧,说不定还更简单些。


“把珍藏的那些东西免费分享上去,就能收获一堆‘好人一生平安’,功德这不就来了吗,窝家里什么也不做,功德蹭蹭蹭地往上涨……


“简直简单模式。


“很好,回去发展的路子都想好了,可是为什么伱又迟迟不走呢?”


欧阳戎望天喃喃,似是自语,又似是对秀真讲。


“秀真,你说我这波归去来兮、飞升净土,是和你那位太师叔祖一样魂飞呢,还是连人带衣肉身一起飞呢?总不回是裸身回去吧。


“算了,衷马大师在这儿飞升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问也是白问。


“不过得做两手准备,万一是肉身带衣一起飞回去,原来那一身皂服毡帽的打扮就不太合适了,时代气息太浓郁了,格格不入。


“还是换这一身僧衣为好,不管是重归那日的东林寺还是哪里……希望别是下水道,或者白房间白病床……”


一束冷清白月光下,换上僧衣准备就绪的俊朗青年念念有词。


他松垮肩膀,盘坐在莲座上。


身子迟迟未动。


这一番磨蹭过后,从井口落下来的月光都越来越淡。


地宫外面,天都快亮了。


不过昼长夜短,夏日的夜晚确实十分短暂。


欧阳戎寻思点头,又找了一个新借口。


莲座旁的地面上,秀真不知何时起,收起剩余糕点,低头认真在抓身上的虱子。


某刻,秀真忽然转头,朝迟迟不归之人道:


“咦,施主怎么还不走?”


欧阳戎:……


莲花台座前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儿。


欧阳戎默默转头。


最后看了一眼秀真。


他点点头。


倾斜弯腰,伸手摸索,指尖触到了莲座下方、月光照射不到处的那一行刻字。


地面刻字沾满灰尘,仅有四字:


归去来兮。


秀真一愣,话语顿了顿,继续关心道:


“施主快走开,上面是无间地狱,你坐的地方离得太近,快到到小僧这儿来。”


说着,秀真就要把欧阳戎拉离地宫正中央的这处莲花台座。


原来这才是让他“走”的真正意思。


欧阳戎笑了下。


却摇了摇头,手未收回,紧贴地面上的石刻。


盘坐莲座的青年点漆般的眸子深处,涌出一抹浓烈的紫光,穿透清澈瞳孔,光晕隐隐发散。


这一幕,在漆黑地宫暗淡的月光下,宛若两颗不灭的紫薇星。


某座功德塔内,福报钟大震,紫气不要钱的翻滚涌出。


“还是一万功德……早攒够了,还剩一万九千零一百二十的功德,绰绰有余。”他颔首轻语。


“施主,你,你的眼睛……”


原本想拉人脱离苦海的秀真惊吓后退了一步。


他枯槁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跳了起来。


秀真右手一会儿指着眸子泛紫的欧阳戎,一会儿指着身后方,也就是地宫东侧墙壁上“萨埵太子舍身饲虎”的壁画,手舞足蹈道:


“施主快看,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


欧阳戎置若罔闻,忽然回首,隔空遥望龙城县方向,正襟危坐,好奇语气:


“我观龙城县志记载,东晋陶渊明,自言家贫,为赚酒钱,远赴龙城为令,率性无为,饮酒放鹿,却难抵吏治昏暗,人为物累,心为形役,仅做八十一天县令,挂印离去,辞官归隐。


“后有本朝狄公,贬谪龙城,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四年任期,断案如神,为民请命,又兴修水利,督造水闸,几近根治蝴蝶溪水患,任期内声绩表着,卓然负经世之才,光荣去任,离县那日,龙城空巷,折柳十里又十里,百姓依依难舍。


“且试问,百年之后,龙城县志会如何写我欧阳良翰?”


低头沉思片刻,回过头去,欧阳戎手触福报,微笑点头:


“我心光明,亦复何言?”


一声幽叹后,昏暗地宫,紫光忽灭。


归于寂静。


地宫井口外,有天光渐亮。


……


谢令姜嗅到了栀子花的味道。


淡淡清香,芬芳绕鼻,却又不腻。


就与大师兄沐浴后找她夜游散步时,身上散发的气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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