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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暴风雨前的宁静(1 / 2)

没有任何的征兆。


江南道江州一隅,位于云梦泽下游的龙城县。


这两日迎来了一场雨水降临。


没有雷声。


只有雨。


起初,稀稀疏疏,小雨。


第二天,滴滴答答,大雨。


又过了一天,哗啦哗啦,磅礴大雨。


就在龙城县百姓与县衙上下渐渐忧心忡忡之际,天空突然放晴。


雨停了。


黄昏时分,乌云散去,雨过天晴后的天际,橘黄的火烧云分外亮眼。


配合着落日的景幕。


格外的绚丽华美。


就像是历经磨难后的奖励一般。


站在湿漉滴水屋檐下的县衙官吏衙役们面色一松,对视一眼,流露些喜色。


县城不少地方,大街小巷,人们松气欣喜的这一幕都时有发生。


落日的美景,让不少屋檐下的人都看出了神。


因为除了尚不懂事的孩童外,久经蝴蝶溪喜怒无常水患折磨的龙城本地人,对于梅雨季的任何一场雨水,都抱有天然的谨慎。


按照老人们对二十四节气的经验预计。


这应该是梅雨季的最后一场大雨了,眼下似是终于落幕。


直到此刻,梅雨季以来一直堆压在龙城县官民们心头的压力大山,才终于释放出来。


“下了三天,终于停了,明府,好个晴天,好个晴天啊。”


县衙大堂,刁县丞的脑袋宛若鸭脖子般,探出屋檐,有一连串屋顶的积水打在他眼皮上。


老县丞却脸也不抹,奔向空地上,手舞足蹈,转头朝大堂内严正以待的欧阳戎等人报喜道。


后者们的脸色,依旧残余一些不久前大雨磅礴时的严肃紧张。


此刻,欧阳戎,燕六郎,柳阿山等人没去看院子空地湿漉青石板上滑倒的刁县丞,相互对视一眼,纷纷长吐一口。


“明府,过两日就要换节气了,这梅雨季终于是挺过去了。”


燕六郎转头笑道。


欧阳戎置若罔闻,偏头道:“上游水则碑的最新水位消息,传回来了吗?”


柳阿山组织了下语言,点头道:


“老爷,还在路上,半个时辰前才刚传回的讯报,弟兄们快马加鞭的话,下次传来讯报,应该还要一个时辰。”


欧阳戎点点头,环视一圈气氛松懈起来的县衙大堂。


除了他与刁县丞燕六郎等人外,县衙各级官吏也在严阵以待。


因为欧阳戎从下山上任龙城之初,就格外重视,并且提前不厌其烦预警的缘故。


这两日,梅雨季这一场似是最后的大雨,龙城县衙上下都格外紧张。


整装待发,各就各位,做好了又一场洪水到来的心理准备。


所以刚刚一整天,县衙大堂内的气氛都颇为压抑,欧阳戎坐镇中枢,调动指挥。


而上游检测水则碑的小吏们,也全天快马加鞭,源源不断派人传来消息,及时更新欧阳戎划定的水则碑目前的最新水位。


而半个时辰前,大雨还没停时,最新一次水则碑的水位线颇高,是接近危险线的。


眼下,这场大雨终于收尾了,似是也预示着涨水的停止。


“继续监督水位,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至于其他人……”


欧阳戎环视一圈县衙大堂,从一张张疲倦又放松的面孔上扫过,他顿了顿,点头道:


“大伙暂时先回去休息吧,吃个晚饭,都辛苦一天了,不过晚上值班的同僚记得按时到岗,县衙得有人看着……”


欧阳戎唠叨了两句,严肃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挥挥手,放众人下值去了。


又叮嘱安排了下,欧阳戎最后一个离开县衙大堂,在县衙大门遇到抱伞探望的叶薇睐。


后者小脸满是担忧,鬓角湿漉,似是等他已久。


欧阳戎抿嘴,低头揉了揉她的白毛小脑袋瓜子:


“我没事,雨也停了,别担心,走,回家吧。”


欧阳戎回望了一眼落日黄昏下的鹿鸣街,他轻吐一口气,扭头带着叶薇睐返回了梅林小院。


书房内,刚用白毛丫鬟递来的热毛巾擦一把脸,欧阳戎耳朵微动,转头看向院子后面的梅林方向。


“唔,主人,苏家小娘子又在唤你哩。”


水盆前背身的叶薇睐脑后双马尾一甩一跳,她回过头挪笑了句。


“多嘴,讨打。”


欧阳戎撇嘴将毛巾丢还给眨巴眼睛的叶薇睐,整顿了下仪容,拎起一副棋盘,转身出门,循着悠悠琴声而去。


叶薇睐擦擦手,轻车熟路的跟在他身后


欧阳戎带着白毛丫鬟,来到梅林间的雅亭,绕过影壁。


果然,一位面色澹淡的梅花妆小女郎正在垂目抚琴。


包子脸小侍女穿鹅黄襦裙,抱膝蹲在亭内一只红泥小火炉前,朝炉内傻乎乎的嘟嘴吹气,生火煮茶。


叶薇睐似是早有所料,掏出一把准备好的小团扇走上前去,蹲在彩绶身边,帮忙扇风点火。


不过很显然,二人中出了个小笨蛋。


欧阳戎与苏裹儿没去在意两个丫头。


二人甚至没去抬头去看对方。


苏裹儿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眉眼,葱指勾弦。


欧阳戎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摆放好棋盘,抓了把黑色棋子,不时转头看一眼亭外逐渐笼罩的夜景。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只要是欧阳戎无事,下值的早,双方时常在傍晚梅林内小聚。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互为邻居的两对主仆倒是颇为默契。


“前两日,你怎么没来?”苏裹儿瞥了眼他。


“在忙。”欧阳戎头不抬,“嘎哒”一声落下一粒黑子。


男子的举止随意,苏裹儿习以为常,放下宝琴,伸手抓过白子棋盒,准备手谈一局。


她看了眼棋盘,捻子的手顿住。


“怎么又在下这叫什么五子棋的东西?”


“手下败将。”欧阳戎不抬头的轻吐四字。


“……”苏裹儿。


她深呼吸一口气。


最近苏裹儿惊讶的发现欧阳戎竟然并不会围棋,便准备教他,只不过教着教着,就被他带偏了,换了一种歪门邪道的玩法。


叫什么五子棋,后者还信誓旦旦说这才是黑白子的正统。


简直魔道中人。


苏裹儿黛眉浅皱:


“那日随便教你一些黑白对弈的棋式,伱就能举一反三,明明对弈道有如此天赋,怎么还在执着其它乱七八糟的乡野玩法。”


欧阳戎点点头,又道:“手下败将。”


“……??”苏裹儿板脸,袖中小手用力插进盒中白子堆,白皙的手背将盒中的上等白玉棋子都衬的有些黯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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