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中竹影摇动，朦胧月色里似有低沉哀切之箫声。
她指尖轻捻，夜明珠上方遮盖的布落下，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箫乐散了，冬夜寒气裹着一阵一阵雪色作祟。
良久，他于黑暗中开口，“陛下，臣……”
“嗯？原是还未离去？”
“臣有罪，臣告退。”
当真没点自觉。
顾绝兮听那呼吸声渐远，才拢了拢衣衫，转身拿下书架上的三本小册子，在石门旋转之际，入了暗室——白日里睡久了，自也不能一直睡下去。
山猪投胎不成。
如此想着，顾绝兮信步往里走，墙里嵌了夜明珠，倒也光亮得很。
她这清和宫，处处暗室，处处机关，每个属下记得都不同，还有几处是远未对他们讲明的，若真有朝一日山穷水尽，四面楚歌，逃生也不成问题。
墙上照旧束缚着一人，此人清瘦不少，晕了几月，近来才微微有了意识。
那少年脖颈、手腕、脚腕、腰部都有玄铁束缚，牢固得很。
夜青雪，曾随她征战羽西，尔后在雪国太医院当差，不慎被沈玉潭下了蛊，远涉万里而来。此番蛊毒是解了，可强行破蛊，伤及四肢百骸，这少年能活下来，全凭天命。
“玉潭到底是千年万年未变，选奸细还是不行。”
顾绝兮轻笑，间谍是工具，必要时可舍弃。
正因为是工具，才不可有感情。
“咳咳……”
她正摆弄着汤药，墙上的少年忽而咳嗽起来，竟睁开了眼。
“将军……”夜青雪迷糊着，懵得很。
“啊，还活着。”顾绝兮将搅拌的汤匙放在一边，走到少年身边，按下机关，将其手部的束缚去除，“喏，喝了。”
夜青雪动了动手腕，勉强接过，也不加思虑，便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