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吗?”阿倍良久又是沉默许久。
“虽然如今的白夜国正处于深渊虚无界的黑雾之中,但出去走走吗?”姜逸说道,“光很快就来了。”
“我的术法会让人处于白夜之外的常夜之中,隔着帷幕观察世间。如果你想前往大日御舆之上,无需使用白夜国准备的传送通道,我就可以带你前往。”
“如今的大日御舆,是你没见过的光景。”
他行走阴阳之中的常夜,带着阿倍良久走出这漫长岁月的幽禁囚笼。
巨大的金色珊瑚,宛如一簇簇龙角,以大日御舆为中心,生长在虚空,组成了那光的冠冕。
远方,黑雾翻滚。
两道缥缈的光带从三界塔方向传来,这时,升起了第三道光带。
姜逸知道,是荧解决了最后一座虚界塔。
深渊虚无的界力涌入大地,大地上出现无数异变,更多部分,涌现大日御舆之下。
姜逸的本体所在,光的阴影里是漆黑的龙,漆黑之龙的周围是光形成的白龙,将光和暗的力量轮转吸收。
周围的黑雾淡了许多,大日御舆的光已经照向了诸岛。
缠绕黑气的魔物们,在光下嘶吼。
“如此恢弘,这就是赫利俄斯呀!”在不知道多少岁月后,重见自己建造的大日御舆,阿倍良久的情绪无比复杂,“于常夜之中高悬的明亮之镜,又一次驱散了黑暗……”
他心中还是耿耿于怀,那当初的事情。
以为天纵之才,却没料到比深渊虚无的黑暗更漆黑的人心。
看看这明镜,可照出深渊虚无的漆黑,驱散深渊虚无的漆黑,却造不出那人心底的漆黑,驱散不了人心底的漆黑。
大日御舆建成,不熟悉光亮的龙嗣立刻溃败,白夜之民终于得以安养生息。
可安定后,人心难测,鸭胗难剥。
丑恶的念头在贪婪小人的脑海里翻滚,谋夺机会,攫取……比应得之物多上太多的,财富,权力!
利用民众,推行大日御舆崇拜。将人心寄托于虚妄死物。
到了最后……甚至推举“太阳之子法厄同”以统治白夜之国。
众民一同愚昧,众民一同被夺取了“光”。
姜逸感知到了阿倍良久的情绪,但没有再次劝诫,这种心结不是一两句话就可解除的。
“唉……”阿倍良久想起了残魂记忆中,姜逸去看的太阳之子石碑,白夜之国民大概无人会去参拜他们,他们的魂灵也遭受着那不得安宁的惩罚。
“时至今日,提起那个孩子吾也不觉得怨恨,只是觉得可怜。有错的,并不是他,有错的是将他视为掌中傀儡的……贪得无厌,收刮民脂,操控他做下诸多残忍之事的贵族。”
“但他们、太阳之子的无知,对于白夜国民来说就是最大的过错吧!”
在那日月建成的时代,懵懂的稚童被选作太阳之子,担任一国之君,作为傀儡。
想要反对的他被对方指使太阳之子判下谋逆大罪,终生监禁。
“太阳之子,诞辰御祝,至天马之架席,共烈日之飨……”
阿倍良久仰望那珊瑚龙角为冠的大日御舆。
太阳之子法厄同无法长大,因为长大,就会知道自己被人摆布,所以每到某个生日,就会被送至大日御舆内部,于诞生祭礼,盛装打扮,兴高采烈之时……完成“过日之祭”。
“归日之祭”意为太阳之子从大日御舆而出,在被凡尘浊世侵染之前,回归太阳御座。
“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因无知而犯下的罪,也是罪孽啊!”阿倍良久想起了姜逸那赦免白夜国所盼冤罪的宣告。
太阳之子的罪,并不冤枉。
姜逸想到了自己坐在那大日御舆上,见到的七个太阳之子在大日之中舞蹈的影像,大日御舆温度之高可炽照白夜之国,在内部有着真正太阳真火般的温度,就算最外圈也也就是约束大日御舆的那立方体外壳,也是极高的温度。
人落在上面短暂起舞后,就会从小到上被引燃而起的璀璨光焰化作虚无。
回归冥河引魂之处的魂魄,都是残魂。
他翻手,取出一件物品。
“这是?神舆之辔!”阿倍良久愣了一下,他刚才其实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去取此物。
这见证了那段可笑至极的荒唐历史的物件。
神舆之辔仿造御辔之型所制,同样为三角状,为白夜国“太阳之子”权位之象征。内部并不具备特殊的力量。
不过承载着历史和记忆。
“本可让世人警醒之物,在今日也已经毫无意义了。”阿倍良久失落道,他们的时代对于如今已经太过久远了。
“那些孩子,这个国家,是吾无法保护完全的事物。”
姜逸握着神舆之辔:“那就去见见他们吧!太阳之子。作为……这片黑暗的结尾。”
他望向那深渊虚无的力量。
“阿倍良久,在此之前,吾想问一句,如此才能的你,愿意再一次为保护世人而努力吗?”
“君之意是?”阿倍良久看向姜逸。
“我需要一位可以建造人类之希望和奇迹之物的工匠,建造一艘……让未来的人类,可以在比深渊虚无更可怕的漆黑宇宙中,航行的大日之舟。”姜逸望向阿倍良久,“当然,你需从建造幽浮战舰开始。”
人类之底蕴,古往今来的智慧者,天才妖孽,或许才是最大的财富。
他已有注定可挑战神之兵器的工匠昆吾,已有生物炼金或许可在星舰上、荒芜星球种植植物的天才炼金术士,梦想创造仙境的砂糖,还有其师阿贝多,大将五郎,军师心海,刻晴,凝光等等领袖和商业朋友。
集众人之智慧和伟力,或许无需依靠神明,也可挑战高天,自救于未来的预言。
而他将提供一个舞台。
让这光照向真正的宇宙。
已布千年之局,万年之局。
就算自己……
遭遇危机。
或者失去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