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逸和鹫津带着真相,带着骨灰回到绯木村时,那些原本想要按照传单所言,去寻找幕府军的最后一些村民带着庆幸,带着愤怒、带着悲凉……无比复杂地参加那沉默的葬礼。
一块又一块的石碑立起,刻上一个又一个的姓名。
石碑由姜逸创造,姓名由姜逸卜卦。
长次望着碑文上的名字,献上了采来的花朵后,松了一口气。
她的母亲不在上面。
有人失声痛哭,为昔年村庄认识的朋友,认识的亲人,幕府军的冷漠和残忍使得他们溢满了仇恨,但那可怕而强大不可望其及的天领奉行,如大山一般镇压在前方,击溃着他们复仇的勇气。
旧日的笑语蝉鸣显得如此遥远,雷的威声却永悬于高天。
村长坦白着自己的罪孽。
长次呆呆地凝望。
“妈妈?”
原来村长真的准备对自己的妈妈做不好的事,将妈妈献祭,但妈妈后面失踪了,生死不知。
他冲上去,愤怒地用石头敲打着鹫津。
鹫津一动不动。
村庄的其他人面色青白,但这是谁的错呢?
那“祟神”带来的疯狂幻象,又有那个凡人可以抵挡,他们得过这个疾病,遭遇过这个污染,所以才能感同身受,那是亲人、朋友、一切珍爱不珍爱的东西,都可杀戮的恶行。
“这是‘祟神’降临的灾难,这是反抗军,这是幕府军的错!”有人大吼,“要不是他们交战,要不是他们破坏镇物,一切都不会发生……”
群情激愤,但又能如何。
任何一方都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斯人已逝,他们还得继续活着,未来何去何从,复仇吗?谅解吗?埋在心里吗?
姜逸悄无声息地离开,未经苦难,莫劝他人善良。
未来作何选择,由这群苦难者自己承受自己选择的代价,是福是祸,他不干涉。
他做的也已经够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在八酝岛其他地方的人陆续来到这传说中有“神医降世,强大存在庇佑”的绯木村。
那位存在镇压祟神,度厄消灾,以神通和药物治愈疾病,安抚精神,设立结界,令粮食在土地上刹那生长,令污秽的尸骸和亡魂净化后回归故里。
这一片凋零死寂的村庄似乎正在逐渐恢复生机,正在亮起希望。
村里人重新归来,但只占据了很少的房屋,村长看着空置的房屋给蛇骨矿洞的矿工借住,若想留下,需要在未来缴纳部分财物购买屋子,作为村庄运转的财产。
幕府和反抗军两军交战,海域上海贼肆虐,抢夺外国商船,甚至抢夺幕府军的海船,在战争中,趁火打劫,妄图复兴五百年前大海贼百目鬼之盛世。
踏鞴砂,名椎滩,那些无法前往鸣神岛的难民,病人,工人,没有通行凭证的偷渡者,通缉犯,全部向着八酝岛的绯木村汇聚。
村长树立威严,制定规矩,选拔可用之人,展现着卓越的见识和手段,还有在凡人中算得上强大的武艺和剑术。
姜逸住在长次家,无人打扰。
村庄人口变得多,几乎全靠他一人展现那“神迹”一般的力量,催发粮食,供应难民。
见者,听闻者,奉若神明。
当然只有主食是不够的,村长鹫津派人出海捞取海鱼,烘干熏干作为食材,同时去清理魔物,看看岛上还有什么蔬菜和野菜。
受污染的食材拿回来,借助姜逸恩赐了力量,火焰成金色,被转移到了一琉璃莲花灯台上的灯笼火种净化。
火种里的灯芯是菩提心剑的力量,同时寄宿了姜逸一点意识。
咒法符文蔓延了整个灯台,也算一件仙家法宝了。
常被村民放在村长中央,铭刻了金色降魔印的大石头旁,新建的一间木制小屋里。
取用的水,也会来这里净化。
姜逸白天为病者治疗,晚上守护众人之梦,同时研究着丹方,调配着药材,修行和制作机关造物。
八酝岛的天气越来越好,又有新的一处镇物被荧和派蒙修复。
消失了许久的保本,带着一群海贼回来和村长交易姜逸那独特的,花生米大的麦仁和大米,同时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那是长次的母亲。
“希望你是真的清醒了……”保本对鹫津的态度并不太好。不过,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说了不少事,加上主动打探,也了解了不少东西。
因为传说中宛如神明般强大和慈悲姜逸在此,他才有勇气带着人回来。
可以理解,但不原谅,只是为自己那贪财但讲义气的海贼朋友搭桥牵线,联系上村长鹫津商谈事宜,面见那庇佑绯木村、解决祟神疾病带来粮食的幕府军“通缉者”,如今的村庄“守护神”。
姜逸出手为长次的母亲治疗。
从症状看,长次的母亲真的宛如“祟神”眷顾,但这其实是对方本身身体对魔神力量的适应性,这个适应性甚至可体现到元素。
丘丘人中有特殊个体可和元素融合,普通生命里也有吞食神骸不被力量侵蚀死亡的存在,长次母亲就是这样的特殊个体。
身体可容纳“祟神”力量。
“如果被某个愚人众执行官看见大概会狂喜着拿她做实验,培育出一承载魔神力量的强大母体。”姜逸收回了手掌,让长次的母亲昏睡休息。
对方本准备借助海贼的船只去须弥治疗,如今被保本从未出发的海贼那边带回来,紧赶慢赶走了不少路,一路发热发烧,也算是精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