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根被挠烂了脸,这下是彻底没脸出去见人了。
虽然他在整个沈家坝村是出了名的窝囊,可他再怎么窝囊,也没法顶着一张被媳妇指甲挠烂了的脸出去见人。
“念娣啊,你带着妹妹把这只老母鸡还有筐里的鸡蛋拿去给你姐,快去,别让你娘瞧见了。”
“今天是你姐沾人家光摆酒的日子,你们替爹好好恭喜一下你姐,告诉她一句,爹没本事,让她出去好好读书。”
“以后分个好工作,找个城里的男人,别回来了,爹没脸。”
沈有根心里头不舒服,他这辈子除了对得起罗玉珍,他没对得起谁过,几个闺女跟着他,那都是大小吃苦的。
他想起来,二闺女生下来,才两三岁刚能跑的时候,别人家孩子还爹娘带着呢,那时候盼娣就跟着捡谷穗了。
再大点,割猪草挣工分,带几个妹妹,洗衣服做饭,那个时候她才七岁啊,人也就灶台高,炒菜还得搬个凳子站在凳子上炒。
沈有根还记得闺女右手上那块疤,那是第一次做饭因为站不稳从凳子上摔下去,手靠在烧烫的铁锅上给烫出来的疤。
有些事不能想,越想沈有根就觉得这心里跟有人拿刀子扎一样。
“爹,我们知道了。”
“我们都想二姐了,要不是三姐和四姐要去上工,她们也肯定想见二姐。”
念娣也才十来岁,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盼娣去读书了,叫娣和来娣基本上天一亮就跟着大人去上工赚工分,念娣就割猪草,带妹妹。
别看她年纪不大,可她也跟个小大人一样了,成熟稳重。
“去吧,去吧,趁着你娘还没起来,别等下被她看到了,就不让你们去了。”
沈有根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昨天是想从罗玉珍手里把盼娣卖鱼赚的两百多块钱要回来的。
那钱本来就是盼娣挣的学费!
这次盼娣考上了大学,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给她风风光光做酒,人家沈福堂这个非亲非故的倒是一起帮着摆起了酒,他心里头不是个滋味。
他对不起二闺女啊!
他就想着,这钱给闺女要回来,无论她是拿来补给做酒的沈福堂也好,还是留着当学费也好,这钱都得给她。
结果他说完,罗玉珍就抱着儿子哭,最后惹毛了,干脆把儿子往床上一丢,直接就把他脸都挠破了。
沈有根本来就觉得对不起闺女,这下脸也被挠破了,钱也没要到,就更加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这才有了叫几个小闺女拿着家里的老母鸡和鸡蛋去看沈盼娣。
这也多亏了陈阳家带的头,现在沈家坝村的乡亲们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养了几只鸡鸭,要不然他还真拿不出什么东西可以送的出手。
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被罗玉珍管着了,他手里是一分钱都没有。
这边沈有根家里冷冷清清,可是相对应的,陈阳老丈人家里却是张灯结彩。
一家出了三个大学生,大女婿,小闺女,干闺女,一次全考上了,沈福堂这下别说在沈家坝村了,就是沈家大队,湾里公社,甚至是柳河县,他都出名了!
谁让人家家里一下出了三个大学生,甚至还有一个是县里头状元呢,这还真没得比。
念娣一下子就看到了带着大红花的二姐,不知道为什么,这半年多没见,念娣觉得二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