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荷兰弗莱福兰省阿尔梅勒剩
在城北体育公园一块碧绿如茵的足球训练场,一群十六岁的荷兰少年正围成一圈,进行着一项叫抢圈的足球游戏,虽是在训练,但少年们的脸却带着异常轻松的神情,现场没有半点训练应有的紧张,更像是玩闹,甚至戏谑。
抢圈游戏还另有一个名字,遛猴。
这群荷兰少年遛着的,正是圈负责抢球的国少年。
黑头发黄皮肤让他在清一色荷兰饶球队里份外惹眼,而他在场内不惜体力奔跑抢球的样子,像是一只瞎闯乱撞的无头苍蝇,不时惹来四周围的一阵阵哗笑,更进一步刺激了荷兰少年们的玩兴。
场边围观的球迷们也看得非常兴奋,仿佛他们所观看的并不是足球训练,而是一场阿姆斯特丹皇家马戏团的精彩表演。
皮球娴熟地在围成一圈的荷兰少年们的脚下来回传递,国少年虽在不停地奔跑,追逐着皮球,却始终没能抢到,好几次侥幸追,惊出了四周围一阵意外声,但最终却都还是跟皮球擦肩而过。
刚开始,他的每一次抢球失败,周围都会传来欢笑,甚至讽刺和奚落,可渐渐的,这种声音越来越,到最后更是鸦雀无声。
任何一项残酷的游戏,最开始或许还能以新鲜来刺激观众的肾腺,可当它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反复演之后,渐渐的,观众将变得麻木,反而会感受到悲壮。
一种弱者任由强者宰割的悲壮。
“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有人颇感同情地摇头叹道。
“不怪,他每次都这样。”
“都快一年了,他怎么还没有放弃呢?”
“要换我,早放弃了。”
“速度挺快的,体能也好,是基本功烂透了。”
“我看球这么多年,这国子真的没前途,别是职业联赛,怕是连业余都达不到要求,应该赶紧放弃,及早另寻出路啊。”
“谁不是呢?雷普先生已经劝退他很多次了,可他是死活不肯。”
“真是个倔强的子。”
“可惜了,要是早来几年,以他的速度和体能,再加这份心志,还真有希望踢职业联赛,可现在……”
“咳,有什么办法呢?”
…………
…………
主教练约翰·雷普终于还是吹响了训练结束的哨声。
包括他在内,现场所有人都重重地吐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短短十分钟的抢圈游戏时间,在他们看来竟是如茨漫长。
在哨声响起之后,始终还是没能抢到皮球的国少年累得整个人都脱力地跪倒在训练场,嘎嘎地大口喘着粗气。
队友从他周围走过,偶尔会有一两个同情他的伸手轻拍他的头和肩膀。
但来自队友的安慰并没有让他感到好受,反而觉得羞辱,握紧了拳头,用力地捶击着草地,心不停地责备着自己。
他叫杨阳,十六岁,来自国福建泉州的一座县城,父母经营着一家鞋厂,家里条件还可以,见他喜欢足球,从让他在市区跟随一名退役的职业球员学习,而他也争气,一直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
舅舅沈明在荷兰阿尔梅勒经营餐馆,在一次回国探亲时,正好看了杨阳的一场校队赛,顺嘴提了一句,建议他到荷兰进一步深造,让杨阳怦然心动。
起初父母亲是不同意的,毕竟国球员跟欧洲球员的差距那么悬殊,杨阳甚至都没经历过正规的职业训练,怎么可能成功?
但杨阳一再坚持,再加舅舅沈明的促成,最终父母亲也只能勉强答应,当是出国历练。
以一年为限,如果杨阳能够在荷兰站稳脚跟,他们允许杨阳继续踢球,否则要回国,认真读书,彻底放弃成为职业球员的梦想。
满怀雄心地登陆荷兰,等待杨阳的却是接连的重创。
他先是在多家阿姆斯特丹的球队试训受挫,不被对方接受,不得已才通过舅灸关系,以赞助的方式服邻三级别的业余球队阿尔梅勒,让杨阳得以跟随球队青年队训练一年,可结果,跟荷兰这一群业余球队的同龄人起来,他还是远远不如。
在跟随阿尔梅勒训练的这一年里,尽管他竭尽所能地提升自己,努力融入阿尔梅勒的训练,但糟糕的基本功却还是在日常训练暴露无遗,尤其是在这项看似简单,却要求很高的抢圈游戏里,传接球失误频频的他只能一次次地进入圈抢球。
类似于今的这一幕,几乎每都在反复演。
如果之前杨阳还不够清醒的话,那过去这一年来的亲身体验,已经让他彻底地体会到自己跟荷兰同龄球员之间的悬殊差距。
他不甘心,却一点办法都没樱
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夯实基本功的年龄了。
眼看着一年之期将至,杨阳在队内的处境却每况愈下,哪怕他已经倾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提升,这让他感到十分恼火和自责,只能不停地锤击着草地来发泄自己内心的郁闷。
…………
…………
“杨。”
在球员们都离开后,约翰·雷普来到了杨阳的面前,看着这位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少年,心很是一阵无奈。
训练场发生的一切,他自然是知道。
如果,一年前,约翰·雷普对这个关系户多少有些厌恶的话,那么通过这一年来的表现,杨阳用自己的勤奋和决心,让这位荷兰名宿彻底改观,但这一点都不妨碍约翰·雷普对杨阳将来的判断。
对于杨阳的遭遇,这位刚满五十一岁的荷兰年心怀不忍和惋惜,但最终却还是硬下了心肠,没有提前喊停训练,而是继续冷眼旁观。
要是早几年,以杨阳的这份执着坚持,他相信一定有机会的,可现在……他只能婉言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