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若麟这番话还真没有什么装腔作势、虚假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鲁若麟有主宰华夏大陆的想法,但是自身实力还相差甚远,这个时候他需要时间积蓄力量。
再坏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强,在鲁若麟的实力没有达到可以取明廷而代之之前,维持朝廷的统治对鲁若麟是有利的。
无论是满清还是流寇,他们的发展壮大对大明而言破坏实在太严重,而且还会造成大规模的人口死亡,这就与鲁若麟的想法严重的背道而驰了。
世界那么大,把这些人弄出去殖民难道不好吗?所以现在帮朝廷就是在帮自己,何况金州军也不需要付出太多成本,反而可以从中获得收益。
“兴汉能够如此想老夫甚慰。不过你帮朝廷收税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吗?”杨嗣昌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地位,已经很难相信不求回报的付出了。
“要说对金州军一点好处都没有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些商人们习惯了偷税漏税,这很不好。我们必须扭转这个风气,逼着他们养成交税的习惯。”
“坏习惯是会传染的,金州军好不容易建立了人人纳税的制度,那些商人们迫于我的压力不得不遵从。现在不是归顺了朝廷吗?我不想让那些商人们以为他们又可以享受特权了,所以现在不但金州军的税他们要缴,朝廷的税我也要收。别整天想着不交税的美事,经商就要交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说了,他们赚了那么多的钱,拿出一些来回报朝廷不是应该的吗?整天想着偷税漏税,却也不想想朝廷没钱的话,怎么消灭流寇和鞑子去保护他们?非要等到屠刀落到脖子上时再后悔吗?”
鲁若麟对于有钱人不交税是深恶痛绝,因为这往往意味着一个国家走向毁灭的开始。
明朝为什么崩溃的这么快,还不是越没钱越收税,越收税叛乱越多,恶性循环之下,老百姓不造反才怪。
想要给朝廷续命,为自己争取发展的时间,朝廷就必须有收入来源。
一旦朝廷习惯了从鲁若麟这里获得大笔的税金来维持国家的运转,就会对鲁若麟形成越来越强烈的依赖。可以说鲁若麟交给朝廷的税金越多,朝廷就越离不开鲁若麟。
财政权力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权力,它是国家维持自身运转和发展的根本。没有钱,皇帝的话都不好使。有钱的话,你的话比皇帝的都好使。就是这么现实。
当然,想要达到这个目标鲁若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这并不妨碍鲁若麟开始布局。反正收的都是那些权贵们的税,鲁若麟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鲁若麟的观点让杨嗣昌大为赞同,朝廷为什么这么艰难,可能是各种原因造成的叠加,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因为没钱了,税收体制出了大问题。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权贵们都不交税。
这些人以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口比例占据了大明帝国百分之七八十的财富,还不用交税,百姓的负担之重可想而知。百姓们到现在才造反真的只能说:华夏的老百姓们太善良了。
朝堂之中其实有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有勇气去改变它,因为整个帝国的官僚阶层几乎都是这种体制下的既得利益者,改革就是在革他们的命。
当他们认为你是想要他们的命时,你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所有想要从体制内进行改革和突破已经不可能了,唯有像鲁若麟这样的独立势力才有可能在一开始堵住这个漏洞,并执行下去。
想到这里杨嗣昌对鲁若麟是满满的羡慕,哪个心怀抱负的人不想自己当家做主、乾坤独断?只是杨嗣昌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这样就不怕那些商人们怨恨你,不和你做生意了吗?”杨嗣昌好奇的问道。
“江南工商发达、物产丰富,仅凭大明这个市场根本无法消化他们的商品。想要赚钱,只能把东西往海外卖。而现在大明有能力将这些商品卖往海外的,南边是郑芝龙,北边就是我了。”
“郑芝龙嘛,打仗确实不错,但是说到做生意还是要差那么一点。济州岛不但有各地运来的商品,自己也有很多物美价廉的特产,深受西洋人的喜欢。而且济州岛能够绝对保证商人们的安全,经商环境也非常好,对商人们又非常优待,所以大家都喜欢到济州岛去进行交易。”
“而我也和郑家达成了协议,不得无故攻击、拦截前往各自地盘的贸易船只,并大力清缴各自海域的海盗,维持大明周边海域的航行安全。所以那些西洋人只要是有能力的,宁可跑远一点来济州岛贸易也不愿意去找郑芝龙拿货。而且现在连郑家都开始到济州岛出手自己的货物了,您认为我还用怕那些商人们不来济州岛做生意吗?”
鲁若麟说的这些情况杨嗣昌还是第一次听说,感觉颇为新奇。
大明一直将视线放在大陆上,很少将目光投向海外,不知道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郑芝龙吃了这么大的亏就没想过毁约吗?”按照鲁若麟说的情况,郑芝龙在海外贸易上完全处于下风,为何他可以容忍自己的财源被鲁若麟夺去而不反击呢?杨嗣昌感到非常奇怪。
鲁若麟含蓄的笑了笑,“怎么说呢?首先他拳头没有我硬,我没有南下他就已经可以烧高香了,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北上。”
杨嗣昌听了也是一笑,说到底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实力不如人,有怨恨也只能憋着。
鲁若麟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他也没有吃亏啊,比如郑芝龙在日本的生意我就没有插手。济州岛离日本可比福建近得多,商品又非常丰富,买家也多,买卖货物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现在郑家往来济州岛和日本的船只比几年前多了好几倍,赚的钱翻了多少倍就更加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