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建在松江府的城墙边,因为楼势比较高,可以看到城外的江景,加上菜也做的比较有特色,一向是松江府酒楼届的翘楚。
望江楼顶楼的风景最好,位置也最难定,往往需要提前预约,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达官贵人和豪商巨贾们是那里的常客,文人墨客也喜欢在上面一展风流,总之逼格是比较高的。以马向导的能力和地位是拿不到上面的席面的,打出徐管事的招牌才勉强在顶楼挤了一个散桌出来,单独的隔间是不用想了。
不过是吃顿饭,鲁若麟后世五星级酒店都住过,这点场面根本不在眼里。对于马向导看似惭愧,其实满脸得意的介绍顶楼的尊贵之处就觉得有点好笑。
鲁若麟带的人太多,一般人家的护卫都是到后面吃大锅饭,鲁若麟虽然不能带他们上顶楼,但是在一楼大堂里上了好几桌上好的饭菜让他们打打牙祭。既然都出来了,也不在乎那点钱了,兄弟们高兴就好。
果然跟着将军就是不一样啊,满心期待的水手们得偿所愿,个个乐开了花。岛上和船上的伙食虽然不差,但是整日吃也会腻的慌,好不容易出来换换口味,机会难得啊。还好运气不错,被将军点名陪同进城,至于那些留在岛上和船上的兄弟们,只能多吃点好吃的回去讲给他们听了。
马向导和鲁若麟、孙富贵、王福来、周永胜五人来到了顶楼角落的一张散台上,勉强可以看到一线江景。周围全是满桌,确实生意比较好。能在这上面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衣着华丽。也有一些文人模样的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吟诗作对。
对于鲁若麟一行五人的到来大家也没怎么在意,既不是读书人模样,也不像官宦人家,不过穿的倒是比较周正,气度也比较从容,可能是有钱的暴发户跑来见世面的。
马向导在徐家地位比较低,要是敢随意拿徐家的名号在外面乱用,下场可能会很惨。这望江楼顶楼他还没有来过,这次借着徐管事的名号上来招待贵客,勉强说的过去。但是明显胆气不足,面对这样一群非富即贵的人也不敢放肆,畏手畏脚,生怕打扰到他们。
上了一桌望江楼的招牌菜,来了一壶花雕酒,鲁若麟几个也不用讲什么客套,直接就开吃了。味道意外的还不错,不过没有辣椒是硬伤啊。记忆中上海人好像是不吃辣的吧?少了多少乐趣啊。
推杯换盏之间,大家渐渐熟悉了起来,气氛也更加融洽。马向导更是满面红光,感觉坐在望江楼的顶楼吃饭是自己人生的巅峰了,看看周围,全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吃了这顿饭自己可以在外面吹上一年。
“杜兄,如今你文章功力大涨,几位大儒都争相夸奖,今次省试必能榜上有名,来,小弟预祝杜兄金榜题名,展我常州学子的风采。”
“是啊,杜兄,今次常州府能否在省试里出头就看你的了。”
“哪里哪里,为兄常感文章一道博大精深,不足之处甚多啊,哪敢轻言中榜啊。”
“杜兄莫要谦虚了,要是你都不能中那谁中了我都不服。”
“听说杜兄马上就要成亲了?金榜题名在即,又有佳妇在怀,羡煞旁人啊。”
“哈哈哈哈,借朱兄吉言了,到时候可要来喝杯喜酒啊。”
……
隔壁一桌有五个士子,应该是参加今年省试的秀才,五人中神态最得意的是个样貌英俊的年轻士子,五人明显是以这位杜兄为中心的。
“王兄,你听说了吗?”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奇怪的是说话的人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引得众人侧目。
“什么事啊?”同桌的人明显在跟着起哄。
“轻语楼的彩袖姑娘快要死了啊。”
“彩袖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会死啊?”
“还能怎么着,被负心人抛弃,还骗光了钱财,伤心欲绝之下,不死还能怎么办。”
“何人如此伤心病狂,竟然诓骗一青楼弱女子?”
“哎,遇人不淑啊。想当初彩袖姑娘书画双绝、风华绝代,我松江士子无不以能一睹芳容为荣。不想被那狼心狗肺之徒花言巧语所骗,说什么他日一旦高中,必迎取过门。耗尽钱财助他进学,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卧榻病床,无钱医治,更是被老鸨赶了出去,无家可归,可怜啊,可怜啊。”
“这样的人也配称我名教弟子,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
鲁若麟目瞪口呆,这是在说相声吗?再看那两人一身士子衣裳,满脸怒气的盯着隔壁桌的那位杜兄,而这位杜兄脸色发青,显然气的不轻。